卫生院出门右转,沿柏油马路直走大约一公里,过了第二个弯道的地方,是雅里乡汽车站。

    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汽车站,因为它连一个正规的停靠站台都没有,只能通过路边立的那块刻着“雅里乡”三个字的地标石碑来判定到站与否。

    过往的大巴、中巴、各式客车,到了“站台”这里,会停车上下客人。

    因着这层关系,站台周边开了几家小卖店和面馆,还有一家汽修门店。

    店与店之间,有几条狭窄的黄土小道,弯弯扭扭向东延伸而去,小道尽头处,则连接着稍热闹一些的集镇街道。

    一辆摩托从绵密的雨幕中骑来,快到站台时,减速拐了个弯,驶向站台对面的汽修店。

    汽修店是路边临搭出来的一间彩钢瓦板房,白色墙板、蓝色屋顶,店面不大,五六十平样子,卷帘门拉下一半,门口一片机油痕迹。

    薛山把摩托停在门口,弓着身子钻进店里,身上的雨衣挂着水,顺着他的步子,在身后淌下一片水迹。

    店里摆放着杂七杂八的维修工具,靠门处停了一辆掉漆的红色旧三轮。

    解下雨衣,随意搭在三轮车沿上,薛山四周扫了一眼,没见到人影,便向角落里隔断出来的那间小屋走去。

    小屋很小,一张木板单人床,一套学生桌椅,已经够挤。

    书桌上亮着一盏台灯,暖黄色光线柔和地铺洒而下,像一双温柔的臂膀,轻轻笼着趴在桌上小女孩。

    薛山脚步放缓,双手抱臂停在门口。

    小姑娘侧脸对着他,睡得很熟,呼吸均匀,腿上还搁着一只破旧的棕色小熊玩偶。

    身上只穿了一件淡黄色单衣,怕她着凉,薛山脚步极轻地走进去,抄起床上一件粉色小外套,轻轻搭在她肩上,慢慢蹲下,把她不下心吃进嘴的一缕发丝轻柔地捋出来,别向耳后。

    犹豫一下,粗糙的指腹在她粉嫩的小脸上停驻片刻。

    他静静凝望着这幅温柔而安静的画面,周身的寒气渐渐消散。

    外面突然传来卷帘门拉动的声响。

    一道粗嗓门骤然响起:“阿山,你回来啦?”

    薛山连忙起身走到门口,朝信步走来那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方青野瞧他这架势,把将要开口的话咽下肚,脚步也不由得放轻了些。

    走到门口,歪着脖子朝屋里瞟一眼,他压低声音问:“彤彤睡着啦?”

    “嗯。”薛山点头,垂眸看向方青野手里那几只鼓鼓囊囊的塑料口袋。

    有啤酒、花生瓜子、泡鸡爪,和一堆杂七杂八的零嘴,应该是在旁边几家小卖店买的。

    “晚上就吃这些?”薛山问。

    方青野呵呵笑,“差不多了,一个人好打发。”

    方青野算是薛山的发小,两人虽在不同村长大,但小时候一起下河摸过鱼、上树抓过鸟,什么调皮捣蛋的事都做过。

    年长之后方青野常年在外地打工,前几年出了点事回来,薛山也是这两年才跟他联系上,之后两人合资开了这家汽修店。

    他比薛山矮了一个头不止,体型偏敦厚结实,笑起来时脸上的肥肉挤到一处,眼睛眯成一条缝。

    说着,他从那几个袋子里拎出一个,递给薛山:“给彤彤买的小零食。”

    不等薛山拒绝,直接塞进他手里,方青野咧开嘴笑着,冲薛山眨眼。

    “不是什么油炸啊膨化食品,就是点果干牛奶什么的,丫头平时不吭声,也不知道她喜欢吃哪样,随便买了些,反正她要是不吃,你自己解决完就是,别给我浪费啊。”

    薛山看着他,轻笑一声,“行了,知道了。”

    “那今儿个......”方青野试着提议:“要不喝两杯再回去?”

    薛山摇摇头,“算了,先带彤彤回去休息。”

    又道:“你也少喝点,我们走之后就把门锁了吧,下着雨,也没什么生意。”

    方青野住店里,晚上顺便看店,薛山和彤彤住离这两三公里外的北山村。

    “哎,成,没问题。”这些琐事问题上,方青野向来不跟他唱反调,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者,他也确实担心自己喝嗨了会忘记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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