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王叫一声“出来!”夕生微吓,奚止却镇静。她拨开萝乔柔枝,好比寻常揭了罗账,静静瞧着雪狼王。雪狼王冷冷道:“还有一个!”
夕生情知躲不得,只得走出萝乔。泥滩窄小,夕生站在奚止身侧。冰青便袍比黑绫深衣适合他,更是温润和雅。奚止的月白绫衣像贝壳擦了透明甲油,分明是白的,却又泛着光,衬得小脸玲珑,眉目含烟。
他们俩并肩站着,简直是璧人无双。
雪狼王泛酸,嘲讽着问:“躲在这干什么?”奚止毫不畏惧,妩媚一笑:“小的是殿下心爱的人,总要找地方做些心爱的事。”夕生瞧她一眼,轻扯她裙子,叫她别乱讲。
这细微举动落雪狼王眼里,更是扎人。他不悦道:“做什么心爱之事,分明是在偷听我和大人说话。”奚止冷笑道:“大人,殿下带了小的先来此地,你们随后才到。该是你们避开,如何说我们偷听?”
芥**下来见,雪狼王不便隐瞒身份,持晚辈礼见了舅父。三十年未见,雪狼王微有激动,他刚到池塘没发现奚止夕生。听奚止强辞夺理,冷笑道:“不该你们听的,叫你们听去了,该当如何。”
奚止淡漠道:“你又能如何。今日入关,人人瞧着他是大王子殿下。这时要杀了他再选人,只怕要难些。”雪狼王阴着眼睛盯她,奚止满脸不屑,转脸看萝乔枝条。
夕生咳一声,勉强道:“大人,这棵树密得很,又离岸上远,你们说话很小声,我什么也没听见。”雪狼王弯了嘴角一笑:“你倒是乖觉。”夕生看着天色打岔:“未时快到了吧,入宫见王我很紧张,大人可有什么嘱咐。”
雪狼王似笑非笑盯他一眼:“你真的一句没听见?”夕生郑重摇头:“真的一句没听见。”雪狼王呵呵笑道:“你没听见,我就告诉你,我才是北玄天的大王子淳齐,你在雪屋里见着的那个,也是假的!”夕生啊得一声,装得惊慌失措,向后退了半步。
雪狼王戏谑道:“装得还真像。”夕生脸上发烧,咬牙把慌扯到底,抱拳作揖道:“大人,啊不,殿下,小的真没听着你们说什么。小的饿得难受,四处找厨房,不巧撞着她,一把扯着我钻进树里。”
奚止瞄他一眼,鄙夷道:“你怕什么,你如今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杀你。”夕生讪讪道:“小娘子多虑,殿下仁厚,怎么会为难小的。”雪狼王笑道:“你同我很熟吗,如何知道我仁厚?”夕生诺诺难言,雪狼王又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总要找人替着?”
夕生正色道:“各人自有难处,小的管好自己的事,听着殿下安排,不该我管的,我不管!”
雪狼王微然笑道:“你说的好听,我却不相信。”夕生心想,那你要怎样才信,赌咒发誓,还是叫我割了舌头。一想到割了舌头,他背生冷汗,雪狼王折磨瘦九又在眼前,夕生拿不准他会做什么。
奚止却火上浇油:“你信就信,不信就不信。要杀就杀,不杀就少说废话。”她说着扯了夕生袍袖:“我们走,去找吃的。”
没等她开步,雪狼王银袍一晃,劈胸便拿奚止。奚止向后急跃,她哪能快过雪狼王,被他一把揪得结实。他扯了奚止襦衣,挥臂直丢出去,奚止微哼一声,像只硕大白蝴蝶,哗得展翼凌空,在空中微微一顿,扑通掉进池塘里。
夕生急道:“你扔她做什么!”他放眼看去,奚止却不会水,在塘里拼力挣扎,像条鱼似的泼辣乱响。夕生跺足道:“她要淹死了。”雪狼王头也不回:“烂木头精,淹死了正好!”
夕生没功夫同他斗嘴,脱了冰青便袍丢在泥地上,纵身跃入塘水。刚一入水,他浑身一抖,只觉得冷。他心下微奇,奚止说他是玄天仙民,是不怕冷的。可这水是真冷,夕生咬牙游到奚止身边,托了她下巴,直向岸边游去。
他拖着奚止上岸,冷得奇寒透骨,忍不住打哆嗦。他本就肚饿,身体失了热量,这时再支撑不住,缩成一团倒地发抖。
奚止吐了两口水,过来扒他:“你怎么了!”夕生说不出话。奚止咬牙抱起他,要送他回寝殿。她刚走了一步,银袍一闪,雪狼王挡在面前。
奚止也不说话,抱了夕生向左纵去,她刚落足,银光微闪,雪狼王又挡在面前。奚止抽身纵向右,他又挡在右边,如此这般,奚止忽左忽右纵了七次,雪狼王挡了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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