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幽暗的小室之内,一具平躺在床榻上的人形时而因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而颤动挣扎。
小室的门开着一线,有一道人声从外头传进来:“药马上就好,忍耐一下吧。”
躺在床上的病人听到外头的声音后,咳嗽声稍微停顿了一阵,但没过一会儿,又咳得更厉害了。
门发出吱呀声,端着汤药的人从外头走进来,是个留着白髯、身形略微有些佝偻的老人。
“先把内服的药喝了,然后再给你换身上的药。”他说着将药放在床头,上前将病人扶起。
病人的全身裹缠着无数白布,有些部位裹着的白布看起来很新,有些则已经被伤口流出的血脓给弄得污秽不堪了。
“我什么时候能治好……什么时候能离开……”病人开口问道。
“治好?”老人白眉一挑,“治好你就别想了,老夫现在只能帮你吊着命。至于什么时候离开,得看你的伤寒什么时候能痊愈。”
“伤寒……原来我患的是伤寒吗……只是为何不能救治?”
“你身上有伤有病的,不好医治呐。”老人示意病人张开嘴,将汤药与其灌下,随后说道:“既然你问了,那我就给你好好理一理。”
老人一面去小室的另一侧取来了一只木箱,从箱中翻出干净的白布和药物,一面对病人说道:“你从火劫中侥幸残生,浑身肌肤大半毁烂,能活下来已经极不容易。那人将你送来时,我都已经让他准备好收尸安葬了,活命算你运气好。不过就医理上说,毛发肌肤乃是抵御外邪入侵身体的第一层屏障,你伤重之时,不免为邪气侵袭,如今折磨你的伤寒便是如此来的。”
他似乎觉得室内太过昏暗了,起身又去点燃了油灯。光线一下子四散照亮了屋子,坐在床榻上的病人稍微适应了一下光,随后发觉侧面不远处的桌台上有一枚铜镜。
镜中之人形容可憎,头顶无发,身缠白布,从白布之间的缝隙处依稀可见溃烂后再愈合的丑陋皮肤。
她呆滞了许久,两目垂泪,羞愤欲死。
“藤以宁……你这个样子,还不如当初死了好。”
“唉,胡说什么呢,老夫可是好不容易给你救活下来的,若不是白先生坚持恳求,当日早把你这麻烦的家伙扔出去了。”
“白先生,是白业先生吗?”
“你们荒芜宗里头被人称先生又姓白的人难道很多吗?不是他还有谁。”老人似乎翻了个白眼。
“是白先生救了我,他已经走了吗?”
“白先生将你送到此地,盯着我救你,等到确认你能活下来后就离开了,是你第一次醒来之前几天的事。”
“原来是这样……”
刀……刀呢……
盲目地四望寻找了片刻,她又颓然静了下来,想起刀早就断了,不知为何想起这件事,她又暗自垂泪起来。
“小女娃你哭得太早了,我还没说完呢,”老人回到床边,抓起她的手切脉道:“你原本修的内功心法,是荒芜七宗里九阙一脉的浩然八方吧?”
她闻言一震,旋即点头,虽然未隐寒锋的剑主应该属于七宗之内的扶摇,但她年少时资质不显,没有被当成可能的宗主人选时,随姐姐一起学的九阙宗主一脉的心法。
“浩然八方属玄金,可你体内却另有属昊阳的内力,并且这股内力虽少远比你自己的精纯。原本这股内力还可被你自行压制,但你伤重体虚之下昊阳反客为主,加重了你的内伤。”老人摇头,“你内息紊乱,极难调和,今后若再与人动武,当心相冲内力损及五脏六腑。”
昊阳内力……她低头沉思,恍然明白过来,那日在云中城密室中他曾用阳剑劲为自己暂止箭伤,没想到弄巧成拙,与自己本来的内功心法相抵。
其实她自己向来轻视内修,浩然八方也不过学了个囫囵吞枣,本以为自己刀术体术皆强足以,没想到还会埋下这样的隐患。
“好了,该和你说的都说清楚了,接下来该换外敷的药了。”老人说道,“你身上这些药布都裹了不知道几层了,再裹下去药难以接触伤处,所以得将那些旧的先拆下。”
藤以宁见他动手拆自己身上的白布,本能地有些抗拒,身子难以控制地往后缩。
“怎么?你不愿意?说起来很多年前老夫也救过一个人,情况和你差不多,他不愿拆下那些裹药的白布,最后以至于与他本身血肉相连,从此就成了一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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