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启夏站在旗舰“云徽”的前甲板上，面容严肃地望着前头不远处的滩涂。
第一批通过放下的小舟登上滩涂的三百人正在和水盗交战，在滩涂上迎击帝**的水盗只有区区二三十人，因此南霁水师的指挥官连火炮都懒得使用了，两阵弓箭齐射后直接就命令部下强行登陆。
陈洛已经换好了甲胄，他向千启夏请示道：“大人，弟兄们已经准备好了，南霁军的弟兄好像也站稳了滩头，我先带人上去？”
千启夏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而是问道：“这股水盗有多少人？”
“估计不过五百。”陈洛顿了一下，继而压低了声音：“是荒芜的情报，应该不会差太多。”
“五百人，滩头只有不到三十个。”千启夏似乎在自言自语，“其他人会在哪？”
陈洛想了想，说：“派到东边的一舰至今也没有请援，可见水盗也不在东边，难道他们准备龟缩在岛上仗着地形和我们打陆战？”
“笑话，巴掌大的一个岛，那什么与我军周旋。”千启夏摇头，“你先别急，再看看情况。”
此时两千南霁军的主将霍显武赶过来向千启夏汇报道：“千大人，登陆的将士发现不远处有贼人的船坞，是否派左鲸舰先过去将其堵死？”
“霍将军，水战你是内行，不必问我，你看着办便是。”千启夏说道。
霍显武一面命人去向左鲸舰传令，一面向千启夏谦逊地说道：“不敢，千大人您在边军的时候我还没从戎。”
二人正交谈间，一旁的陈洛忽然发出一声惊呼，他跑到船舷边朝岸上望去，浑身震颤不已。
千启夏和霍显武二人朝滩头望去，只见平地火起，紧跟着在一声声炸雷轰响中无数登陆的士兵被掀飞上了天。
“对方有埋伏！”千启夏沉声道。
登陆的滩头被炸雷掀起的沙尘和灰烟遮蔽，霍显武在船上一时也看不清情况，心中正着急时，又有一名令兵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向他报告：“将军！左鲸号在贼人船坞遭到伏击，船体多处损伤严重！刘舟督请求增援！”
千启夏和霍显武这才发现远处发现敌方船坞的方向亦是浓烟滚滚，左鲸号上的士兵混乱不已。
此时滩头的烟尘散去，二人都看清了惨烈的场景，三百名登陆的士兵和十余名水盗的尸体横陈在滩头，尚有余火未灭。
“看起来战前我们都料得简单了。”千启夏说道，“这些水盗不是乌合之众，或者他们中有高人在指挥。”
霍显武震怒道：“即便如此，他们也该走投无路了。滩头的埋伏用过了，看他拿什么阻挡我！传令，第二营立刻登陆！”
千启夏望着浮尸遍地的滩头，双眉紧紧地拧在一起，他对陈洛道：“陈副长，带三百人去船坞，增援左鲸号。”
陈洛利索地领命而去。
“大人带来的锦衣卫都是骑军，为何要让他们去不便展开的船坞那头？”霍显武不解地问千启夏。
“我的人擅于乘马，但不意味着不会步战。”千启夏说，“霍将军，备船，我要亲自去滩头。”
霍显武面色大惊：“大人，使不得，现在局势尚不明朗，岛上的贼人也不知有何后招，若是大人有什么闪失，帝都来使问责，卑职可担待不起啊！”
“闪失？”千启夏哼了一声，“你既然知道我边军出身，也该知道边军人人以惜命为耻。正是因为局势不明，我才要策马驱前。若已对贼人成犁庭扫穴之势，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开！”
霍显武只是不肯让开，跪在千启夏面前：“大人！大人再给卑职半个时辰，一定拿下全岛！”
千启夏一把推开他，冷声道：“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也许你手下还要再多死上三百人，而我从不藏在士兵马后！”
霍显武看着他对留在船上的一百名三卫所锦衣卫挥了挥手中的马鞭，那一百人便自觉地跟随他前去准备登陆。他忽然感觉自己胸膛里有一股火在烧，他站了起来，跑着追上千启夏：“大人，大人不愿意藏在士兵马后，卑职愿追随在大人马后！”
千启夏看了他一眼，大笑：“那一起来吧，霍将军。只不过，记得安排好后事。”
“后事？”霍显武一愣。
千启夏对麾下一名锦衣卫说道：“你不必跟我来，去告诉陈洛，若是我死了，由他继任临时指挥使。”
霍显武明白了千启夏的意思，他向留守船上的舟督道：“若我战死，由你接替指挥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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