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远远望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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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俊坐时间最近的高铁去了青岛,到达青岛已是子夜。青岛在北京的东南,恰遇风寒降温,反而比北京更要冷。

祝俊将衣服裹紧,从火车站步行来到海洋大学,从冷清寂静的校门一直走到许欣所住的女生楼,抬头仰望,除了值班室和楼道里的过灯,所有房间都沉浸在无声的梦乡中。

据说古代有一种梦术,如果你心如够赤诚,你便能进入你思想那个人的梦乡。祝俊久久凝望着四楼那个窗口,直到被两道手电筒光柱罩住。盘问清楚之后,年轻保安有些失望,不过外校穷学生来看女朋友舍不得住旅馆而已。

年长的保安说:“到我们值班室去吧,屋里有暖气和热水。”“谢谢,不用了。”

“献花摆蜡烛的见多了,大冬天站一夜的头一次见。”两位保安走远了。气温更冷了,祝俊跺着脚,绕着女生宿舍楼小跑,一圈总共五百二十步,跑一圈回来抬头望,窗子依旧是沉睡合拢的眼睛。接着再跑,一圈又一圈,楼下的路灯都看得打哈欠了,整整跑了六十圈,整个人成了冒汽的蒸笼,两条腿都不再属于自己。

沿着甬道惯性向前慢跑,一路跑到兴趣小组活动基地大院,船长段昱都毕业两年了,不知过得怎样,大副二轨光头厨子他们可好?时间过得真快啊。

祝俊跑不动了,看看时间凌晨四点半,正是一日最寒时刻,停下来小风无声湿冷浸骨。祝俊双手插进兜继续走,凭着记忆走到学校大食堂。食堂门口停着一辆小货车,几个大师傅忙着把一箱箱新鲜食材搬进亮灯的仓库。

祝俊跳上食堂门口的高台,就是在这个高台上,他放声高喊许欣的名字,那时真是百无禁忌的年轻啊!

沿着当年的足迹,走到三岔路口,就是在这个路口,祝俊踌躇往哪边走时,听到身后有人问“喂,你在找我吗?”回转身,望见一个大大方方的女孩,白衣蓝裙清水黑发,灵动的眼里闪着笑意:“我叫许欣,是你找的人吗?”

是,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祝俊迈步朝许欣走去,一步从夏日的花红叶绿跨进冬日的凛冽晦暗,来回徘徊,希冀能找到时空倒转之门。

远处传来晨跑者的脚步,东方天际微微泛青。祝俊打个寒颤,将领子竖起来,急忙往宿舍楼跑去,跑到女生宿舍楼下再不敢远离,一面警视小路两端,看看那个声称要献玫瑰花的人会不会来。

许欣宿舍的灯亮了,祝俊霎时紧张,好似夜枭大盗闻到鸡鸣,下意识躲到甬道边上树木后。一个高个女生从楼里出来,又一个瘦瘦女生出来,都不是许欣。

祝俊自我安抚慰,时间还早,也许起床的不是许欣,也许许欣在屋里晨读,用不着紧张,忽然,祝俊心猛烈跳动起来,一个穿白色运动衣的身影从楼门里走出来,出来望望天气搓搓手蹦跳几下,不是许欣还能是谁!祝俊心脏仿佛被高能粒子流瞬间穿透,唯余一腔缠绵酥软伤痛如醉的知感。

仿佛感应到什么,台阶上许欣扭头往这边张望,祝俊默默躲到树后不敢再看。听见从台阶跳下的脚步声,祝俊既畏怯又期待,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如果你找到我,我又会变成另一个样子,我将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生死罚恕天堂地狱一切由你!

脚步声远去了。好久,祝俊从树后走出来,许欣已经跑过路口转了弯。祝俊大步快跑追过去,天色将明未明,一团白色身影在前方轻盈跳动,祝俊远远地跟随着,不时四下回望,他害怕被许欣发现,更警惕简西铭出现。

许欣跑进操场,顺着白线跑道开始绕圈,祝俊保持在四五十米距离外。小白兔在晨光中奔跑,大灰熊心事重重跟随在后。第二圈许欣开始提速,天色越来越白,来操场锻炼的人也渐渐增多。一圈又一圈,跑着跑着,许欣忽然又放慢脚步,停下来回头望,祝俊低头转弯跑出操场,一直跑到操场外面,隔着铁栏和樱花树看着许欣继续跑步。

跑完八圈许欣速度降下来,踢着小腿活动着走出操场回宿舍,此时路灯熄灭天光放亮,一个低温明朗的晴天。

没有看到简西铭的影子。

看着许欣进了宿舍楼,祝俊摸出手机拨通简西铭的电话。

“谁呀?说话,哦,什么事?”简西铭显然没睡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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