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师小茗被他这话说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宿玄风却是背着她，指着院中的这颗大树道：“小茗，我拜在师尊门下时，这颗树还和我差不多高呢。”
“转眼间就比我高大了许多，恍若隔世般。我长大了，它也长大了，可师尊一个人老了，腰都佝偻了许多。”
他伸手抚向大树干枯的表面，垂下了双眼。
“云裳长老就是我的师尊，她的道便是不被任何事物动摇，坚守本心，心怀正义。”
“从前，我身世较好，不知世事，被太多太多蒙蔽了双眼。”
“那个时候，觉得自己从小就是宿府的少爷，我天生高人一等，故而修炼时带着傲气，自翊天资聪颖，急功近利。”
“直到那一天，云裳长老带着我一起去附近招收弟子，在那里，我看到了满脸沧桑双手生满茧子的老人，期盼的围在师尊身边，期盼的问她自己的孩子适不适合修炼。”
“能否做一名修士，在那样的小山村，意味着能否改变命运。”
宿玄风笑了笑，忽然将她放在树旁，抱来小乖放在她的怀里，用修长的手指捋顺她的头发：“我当时着实震撼到了。”
“因为我天生从来都没有过过那样的生活，即使父母、哥哥、妹妹都离开了我，我仍旧在管家的照料下锦衣玉食。”
“我无法想象那样寒冷的冬天里没有炭火，没有暖炉，只能窝在破旧且不合适的被褥里瑟瑟发抖，时常还要因为被子盖不到裸露的脚而勉强的扯着被褥强硬的盖上，最后却又露出。”
“我无法想象灾荒的时候没有东西吃，到处都是饿得憔悴的人。他们或吃草根，或卖掉自己的孩子换一碗白米饭。可这白米饭，他们也是不能独享的，因为家里还有七八张嘴嗷嗷待哺。”
“我无法想象他们怎么在简陋的家里过活，连使唤的下人都没有，任何事都要亲力亲为。大冬天去很远的地方挑水，手上生满了冻疮，脚掌皲裂，却还要勉强自己生火做饭。”
“所以当时那些人问师尊，自己的孩子有没有希望修炼的时候，师尊她什么也没说，而是转过身来看着我，说让我跪下。”
“玄风哥哥跪了吗？”师小茗问道。
他双眼一弯：“跪了。”
“师尊当着所有人的面问我，你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吗？”
“她说，你若是这样想，我教不了你。”
“师尊当时指了其中一个少年，说他的天赋比我好。又指了另一个姑娘，说她的天赋也比我好。”
“我当时跪着，没有觉得师尊有什么恶意，而是抬头看向那些想当入门弟子的少年少女，看到了他们眼里的渴望，以及对道的向往。它们眼底的情绪，比我干净纯粹多了，所以我感到羞愧。”
“那个时候，我似乎明白了，修炼需要一颗平常之心，而不是像我之前那般因为一点成就就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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