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酉时,梅家门口的大红灯笼将屋舍映得宛若空中楼阁,沉淀着美梦般的祥和,大街上悄无声息,只有一只大黄狗尾随在他身后。
他回头看了狗一眼,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要不说你是狗命呢!流浪不好吗?干嘛非得给人看家护院,受那窝囊气?”
大黄狗伸着舌头,冲他摇了摇尾巴。
这狗名叫“千里马”,几年前它还是条快饿死的瘦狗,被梅聘用一块马肉引诱到自己麾下,自此以后便陪他走南闯北,见过不咸山常年不化的冰雪,也见过江南水乡四季如春的温柔,啃死过狼,也吃过野猪狍子和獐鼠,算得上条有见识的狗,因此很会察言观色和摇尾乞怜,年少时它身上还带着灵性,能敏锐地嗅出危险的气味,每当此时它便咬着梅聘的裤脚嗷嗷叫,是条难得的“千里马”。
如今它安居乐业,体态臃肿,从背后看就像一头长着狗尾巴的熊,嗅觉也不太好使了,不过眼神还不错,能够认得出它的主人。
梅聘蹲下身,抚摸着狗头,道:“怎么,不舍得弃我而去啊?那你还三天两头往外跑?是外面的母狗更迷人还是怎么着?”
大黄狗耷拉下耳朵,眼白过多地听着主人训导,心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大黄狗苦在不会说话,梅聘自顾自地对狗弹了一顿乱琴,倍觉无趣,便将马缰随手一扔,大黄狗连忙衔起绳子,跟在他身后进了宅子。
梅家的门房叫老黄,年老体衰,久侯主人未归,此刻正优哉游哉地倚在椅背上,老脸朝天,张着大嘴把呼噜打得震天动地,几欲和天公试比高。
老黄的呼噜“秃噜噜”,打到第三个“噜”字音时,一口唾沫卡在喉咙里,人被呛醒了,赶巧看见梅聘迈进大门。身形佝偻的老人家立刻手脚麻利地提起灯笼,好像等得望眼欲穿似的冲主人家嘿嘿一笑:“公子回来了?今日玩得可开心?谢四公子等您好久了呢!”
梅聘瞧了他一眼,脚步不停:“知道了,你早些休息吧,不用你掌灯了!”
“喏。”老黄应了一声,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心道:这大爷该不是看他光睡不干活才心情不好吧?
老黄猜不透主人家的喜怒哀乐,摇摇头,回到了门房内,摆回和刚才一样的姿势,没片刻功夫,人又“呼噜噜噜”起来。
书房内的灯还亮着,念奴把谢大公子那只受伤的手被缠得像个粽子。
梅聘一屁股坐到簟子上,一句关切问得跟随口一说似的:“你的伤没事吧?”
谢云珩长这么大,别说受伤了,连皮儿都没磕去过,这一次受了这么大的苦,话还没出口,眼泪险些先掉下来:“没事吧?真是伤口没长在你身上,你不知道疼,我都快疼死了,还没事吧!”
“就这么点小伤,看把你委屈的,”梅聘瞧谢云珩那娇生惯养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又觉得这样取笑一个见义勇为的热心少年不太好,便伸手摸了摸鼻子,把笑意掩饰在唇角,弯腰凑到少年面前,慢条斯理地拽过他的爪子,深表同情地说道,“这谁给包的?这么包能不疼吗?来来来,让哥哥给你抹上祖传药方,包你一剂就好,药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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