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遥本以为,那场事故会和灰崎祥吾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她的生活里,无论任何事情,只要不去想,便可以当作从未发生过,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始终坚持贯彻的理念。
然而随着今晚灰崎的重新出现,被封存在记忆深处的一页虫蛀烂纸也被重新翻出,明晃晃地摆在面前,令人作呕。
那年假期,白川和也轻飘飘的一通来电狠狠击碎了她心底再三修补的城池壁垒,他用着最为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最令她无法释然的一句话——
阿遥,你要有弟弟妹妹了。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枪林弹雨后的断壁残垣,除了千疮百孔什么也不剩。
没有失声恸哭,没有歇斯底里,只余一声平淡至极的“知道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
是像村口泼妇一样破口大骂吗?还是列出这些年白川和也的条条罪状,逻辑缜密言辞犀利地对他进行控诉吗?
算了吧,自己不过是被抛弃的小孩。
但有些事情的发生,就如同在心房灌满水的气球上戳了一个针眼大小的破洞,不管她再怎么修补,那些沉甸甸的负面情绪都会以一种极其缓慢的流速,片刻不歇地倒灌进五脏六腑,待到水满盈溢,才后知后觉的疼。
于是这种后劲十足的窒息感,就需要一针足够刺激的强心剂。
对于当时的白川而言,这剂猛药便是外出飙车。
她还记得那是个阴天,大雨将至,气压极低,扑面而来的狂风裹挟着空气中的飞沙走石刮得眼眶酸涩不堪。不得不说,这一桩桩一件件糟心事儿发生的时候,天气倒是始终如一的应景。
虽然她一直都认为这场事故是自食其果怨不得任何人,不过如果时间能够回溯,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换条路线——换一条没有灰崎祥吾路过的路线。
机车时速过快的情况下,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便如同一根脆弱的导火线,任何细微之事都能让其变得岌岌可危,而灰崎祥吾的那句挑衅便恰好成为了引爆炸弹的那点火星。
即使听不清碎散在风中的那道讥诮声音究竟在说什么内容,但也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前方不远处便赫然出现了一个弯道。
轰鸣的大脑顿时发出了最高等级的警报,顷刻间,全身上下的神经细胞都光速反应,然而纵使是在电光石火间刹车压弯,机车侧翻飞出也已经成为了不可改变的既定命运。
伴随着飞扬的尘土和巨大的嘶鸣,重型机车全然压于右臂之上,断骨之痛竟不及心脏的阵阵钝痛,所剩气力也不足以推开桎梏,她认命地躺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任由肌肤蜿蜒流淌的黏稠液体洇出衣衫上的猩红狂花,耳边灰崎祥吾难得的真切担忧变得模糊不清,一双碧眸空洞地望着忽降的漫天雨丝。
你看,老天爷他一直都很心疼我。
怕我哭不出来,他每次都替我哭。
雨水试图冲刷血污,却渐渐汇聚成更为污浊的液体混合物。气若游丝的状态下,时间被模糊了概念,不知具体过了多长时间,经灰崎祥吾通知的青峰大辉匆匆而来,与其凌乱脚步声一同响起的,还有远处救护车的鸣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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