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身陷险境,越要保持冷静。
最起码,此时此刻我还活着,总要想点办法——
冰层下面的海水,一切正常。
水温虽然很低,但鱼群还能照常游动觅食。我贴着冰面,静止不动,生怕被哪条细心的鱼儿发现,一口把我吞进肚里。
奇怪的是,鱼群都不敢接近海面,只在冰层下方活动。
过了好一会,一条大鱼从深水中游上来,张着嘴巴,呼吸很困难。看它那匆匆忙忙的架势,显然急需浮上海面换气。
机会来了!
我立刻跳到大鱼的背脊上,双手抓紧鱼鳍,让它带着我一起游动。只要它顶破冰层、伸出鱼头换气,我就跳上冰面得救了。
可是,我想多了。
这条大鱼居然也不敢接近冰层,只是贴着冰层往远处游去,东游西逛,像是在寻找出口。
结果是徒劳的,这个由寒冰构成的平面,大得无边无际,好像把整个大海都完全覆盖住了,找不到任何出口。
我暗自思索,以这条大鱼的体型,只要它全力冲向海面,完全可以顶破那层薄薄的寒冰。
可它宁愿傻乎乎地游来游去,也不敢靠近冰层。
莫非在大鱼看来,海面上那层寒冰、是绝对化的存在,冰面上没有任何空间,大鱼根本就没想过要突破它?
就像我平时路过森林里一块巨大的岩石,我绝对不会尝试直接穿过它,而是避开岩石绕道走……
那条大鱼带着我游了半天,找不到任何出口,只能失望地朝深海游去。
我赶紧松开鱼鳍,从它背上滑下来。它也太傻了吧,宁愿憋死自己,也不敢尝试撞破冰面?
目前看来,我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破冰层回到海面。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着那层寒冰自己慢慢融化、消失。
这个过程可能非常漫长。
现在的我,困在海面下没法吃东西,饿得越来越小,继续饿下去,我会不会小没了?
夜晚来临,星斗满天。
那层透明的寒冰透射出月亮的光辉。我只能紧贴在冰层下面,提心吊胆,一动不动。
稍微活动一下,就很可能被鱼群发现,把我当做猎物吃掉。
我已经记不清,困在海里有几天了,离开沙滩、离开小母猿小东西大壮他们有多久了?
一想起他们还躲在灌木丛里饿着肚子等我捉鱼回去,我就很难受?因为我现在连自身都难保!
我仰起头,透过冰层遥望夜空。
星空浩瀚璀璨,一颗流星划过天边,拖着明亮的尾巴坠落下来,掉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依稀记得,我也是来自一颗流星,也许真的与众不同。自从我进化成一个猿人,从前的记忆就很模糊了。
现在看来,幸亏我来自一颗流星,不属于地面上的任何物质——
否则,我怎么可能只是被饿小、而不是饿死?
怎么可能一连好几天困在海面下、不呼吸空气?不吃任何东西,还能活蹦乱跳?
当我看到天边的流星时,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它”——我的另一半。
我都快完蛋了,它在哪里?
我们曾经同为一体,如果我饿没了,它会不会也同时消失?这家伙真的见死不救呀?
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耳朵,想要颤动耳垂,感应它、召唤它来救我。
可是冰层下面的海水太冷,耳朵都冻僵了,还感应个屁呀。
思来想去,我突然觉得很奇怪——
我和小母猿在海边生活了那么久,再冷的天气,也从来没看见过大海结冰。
平时,就算没有海风吹动,海面上也是清波荡漾,水面下有暗流涌动,根本不可能结冰。
难道……这层寒冰、莫非是“它”玩出来的把戏?
果真如此的话,它这个把戏玩得有点大,简直就是拿我玩命。
整个大海都被它封冻起来、形成一个无法穿透的绝对平面。
它显然是在考验我。
但有它那样拿生命开玩笑的吗?快要把我玩没了。
由此看来,我和它虽然曾经同为一体,但它确实比我高明太多。它的本事,超出了我见过的任何动物,甚至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没时间陪它玩儿命,必须尽快离开大海、回到小母猿和小东西身边。
当我把海面上那层寒冰、理解成它玩的把戏后,一切都简单明朗多了——
巨大的冰层平面,在水下的鱼儿们看来,是一个绝对的存在,无法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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