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风吹花落,踏着春日的晨曦,世勋来到神宫,却被告知青翙去了渊海之境。
渊海之境,是历代神主消亡安息之所。
山脚下云卷云舒,白雾缭绕,世勋来到渊海之境时,便看见青翙立于此处,仿佛遗世而独立。
“今天又不是祭祀的大日子,怎么来这了?”世勋走上前,与青翙并肩而立。在他们面前,历代神主的棺椁神位安置于此。
青翙有些怅然,“我在想,自己将来神隐的时候,要安置在哪里。”
世勋微微一笑,“那自然是要挑个风水宝地,坐北朝南,吸收天地日月精华才好。”
青翙摇摇头,头上的流苏轻轻扫过她莹白的侧脸:“如果真的躺在这里,那我更希望能死在战场上。”
“……好呀,那你记得留下标记,好让我带你回来。”
世勋轻声说着,他从来不会反驳青翙,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会无条件支持。哪怕,他是多么害怕青翙的离开。
青翙转头,对于眼前这个被她一手□□长大的孩子,她对于他的脾性可是太了解了。伸手轻轻牵住世勋,眉眼弯弯道:“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就是化成一阵风,一朵花,我都会陪着你。”
“因为我是神,即便是死亡,也不会把我们分开。”
彻骨的寒风吹散了美梦,花海摇曳之间,世勋万分小心地拥住眼前的幻影,半是欣喜,半是难过道:“原来你在这里,等了我这么久。”
“我知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世勋抑制不住得低声抽泣,在他穷尽一切搜寻她的时候,她却在这里,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这是多么好笑又心酸的事情啊?
“你怎么可以骗我……我找了你那么久……”世勋的泪水滴落,穿过青翙透明发光的身体,落入土地。这是他第一次责备青翙,也是最后一次。
轻抚世勋的后背,青翙像过往的岁月里那样,哄着眼前的小孩子,无声落泪。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久到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从她决定以身挡下幽梦兰的时候;从她决定亲手捏碎神灵的时候;还是从她回到忘川河边时说起?
而这一次,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残魂的神力无法维持太久,青翙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她万分眷恋地捧住世勋的脸,她知道,这次分别之后,他们便不会再见了。
“我会永永远远地守在这里,守在你的身边,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世勋声泪俱下,怀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他拼命想挽留下一点点星芒,却于事无补。
最后,一切又恢复如初。忘川河旁,唯余河水奔流而过。
长久以来支撑世勋走下去的支柱轰然倒塌,他跪在地上,任由尖锐的砂石白骨刺入双膝,渗出的血染红了一片那一片土壤。看着眼前的曼珠沙华,他凄凄一笑,伸手按在心口上,“这个地方真的太冷了,还是让我也留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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