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指婚
三月三,上巳节。
曲江池边,柳树抽出新芽,柳条宛如细腰随风摇摆,曲江周边早开的各色牡丹在风中翩跹。
各路郎君娘子在江边洗濯洒水,去宿垢灰。年少的娘子们将新开的牡丹花簪在云髻上,与额上硕大花钿相呼应,挥舞着臂间的披帛,相伴成趣。
沈霁见过几个同僚,转身之际发现崔修景正在曲江边与礼部主事共同祓禊,不远处卢晔正在饮酒。
三人行过礼,沈霁回礼。
“天官安康。”礼部主事掬了一捧水递给沈霁,沈霁接过洗了一下双手,礼部主事拍拍崔修景的肩膀,“这孩子不愧是大家出来的,知礼仪,现做了官,也还惦记着我这个当老师的。不过,今儿行善在,记得当日释褐试的时候,独独判给定了下等,四郎,你何不请教一下行善?”
沈霁:“但说无妨。”
“郎中的试题是,某老准备将女儿嫁给一郎君,该郎君送了彩礼,但是老人又反悔。郎君控诉老人不守婚约,但是老人说没有订立结婚契约,并不作数,问这婚约是否成立。”
沈霁捏了下革带,“四郎的回答是?”
“按《虞律》,婚约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老人已毁约,自是没有父母之命,更遑论六礼。”
“老人既然应准了,怎可说没有父母之命?婚姻在于家族结合,若随意改约,彩礼怎么处置,倒成了营生手段了?”
“这……”
崔修景摸了下下颚。
身后的卢晔走上前,“虽有父母之命,可礼数未成,父母之命亦可悔改。至于彩礼,自然是钱货两讫。”
“钱货两讫,”沈霁笑了笑,“你倒是真干起卖儿鬻女的营生了。不过,我记得七郎不是对明经没兴趣?”
“只是刚好知道《户婚律》而已,要是郎君觉得我多嘴了,请多见谅。”
“《户婚律》还规定卑幼在外,尊长后为其定婚,卑幼自取妻,已成者婚姻有效。这里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在哪儿了?”
沈霁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
今日他身着紫色官府,腰间系着金玉蹀躞带,配着横刀,身姿挺拔,两道星目让人深觉压迫感十足。
在沈霁面前,卢晔觉得就是小池和海洋的差别。
“这就不知了。”
他不过是个医官,还是药藏局的小医官。
自凤仪九年,先太子被废,到现在的永顺六年,药藏局也成了个安顿闲置医官的地儿了。
“七郎在崇安,家居海右,若有心仪女郎,是自取妻还是从尊长呢?”
崔修景攀上卢晔的肩膀,“郎君有所不知,七郎根基在海右,海右四望从来有互通婚姻的旧例,七郎父母自然是希望能够在韦崔杨几家攀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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