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气候各不同。日头正烈时,那人便以长袍为九荇遮阳,还取了荷叶扇风送凉,待云掩住日头方停下。暴风骤雨时,那人便取来芭蕉叶作伞,纵使衣襟被打湿大半,也待风停雨歇才举步离去。
直到一千年前,那人在此静坐三天三夜,日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最后,一声叹息自他口中漫出,漫进漫天的云雾,漫进五百年的悠长岁月,漫进九荇的心口。
隔日,九荇化形。自此,无人来认领这五百年的恩情。
但幼时的感怀,依然时时入梦来。
九荇拼命想看清那人的模样,脸上也由喜转急,弹指间便蹙眉醒来,只见江疑立在她身前。
九荇盯着江疑看了许久,不言,嘴角缓缓弯起。
“长大一岁,不认得师父了?”江疑俯身捞起醉仙酿,饮一大口,满足的叹息自嘴边溢出,将醉仙酿拎着,不再让九荇负重。
他的声音,与梦中那人别无二致,叹息亦如是。
“弟子梦到,有一个自幼时就陪伴着我的人。”九荇站起身拍拍裙摆沾的土。
“旁的散仙几乎
不做梦,你倒经常有些稀奇古怪的梦,”江疑走得不快,不时停下等九荇,“这一次,梦里有什么趣事吗?”
一路聊着,江疑在前引路,九荇在后跟随。未过一盏茶的时间,便瞧见符剔山山腰的那两间茅草屋棚。九荇曾听江疑说起,这两间屋棚以建木枝搭成,虽然总在风中摇摆不定,却有抵风御雨之能。
走近才发现,屋前立了一名女子。那女子着一袭松石绿长衫,头上挽着精细的圆髻,立在那儿便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毕方站在她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似颇有敌意。
九荇暗叹这女子的风骨,偷眼去看江疑,却见他眉间不知何时已经隆起,嘴角也紧抿,十分陌生的神情。女子看着九荇,似想探询些什么,但终究顾及礼仪,上前两步,屈膝矮身向江疑行了一个礼,正待开口,被江疑一摆手拦下。
江疑将醉仙酿放在门前石案上,从袖间取出一片竹简,递给九荇:“你先进屋。”
九荇双手接过竹简,心下了然——这是惯例,每一年生辰这日,江疑都会出一道考题,或山川河流,或诗词歌赋。年复一年,九荇倒也记下了许多不知何时会用上的学识。
九荇转身进屋,听得那姑娘在身后道:“南庭仙洲天将司掌旗使沉烟,拜见将军。阔别千年,将军风采依旧,此番天君差我前来,问询将军伤势养得如何了?”
旧闻来自南边的仙人遵从礼法,果不其然。
九荇还想继续听,门已经被毕方掩上。无怪乎毕方郑重对待江疑的话,曾听符剔山的小妖提起,毕方自远古洪荒便生长于此,彼时还是为非作歹的凶兽,后来江疑经过符剔山才将它收服。从此,凶兽成灵兽,守符剔一方平安,以期积十万功德。
毕方不动声色地站在门前,悄然间隔开九荇往外瞟的目光。九荇无奈坐下,细看竹简上的字——汲来梦泽酿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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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千年前,那人在此静坐三天三夜,日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最后,一声叹息自他口中漫出,漫进漫天的云雾,漫进五百年的悠长岁月,漫进九荇的心口。
隔日,九荇化形。自此,无人来认领这五百年的恩情。
但幼时的感怀,依然时时入梦来。
九荇拼命想看清那人的模样,脸上也由喜转急,弹指间便蹙眉醒来,只见江疑立在她身前。
九荇盯着江疑看了许久,不言,嘴角缓缓弯起。
“长大一岁,不认得师父了?”江疑俯身捞起醉仙酿,饮一大口,满足的叹息自嘴边溢出,将醉仙酿拎着,不再让九荇负重。
他的声音,与梦中那人别无二致,叹息亦如是。
“弟子梦到,有一个自幼时就陪伴着我的人。”九荇站起身拍拍裙摆沾的土。
“旁的散仙几乎
不做梦,你倒经常有些稀奇古怪的梦,”江疑走得不快,不时停下等九荇,“这一次,梦里有什么趣事吗?”
一路聊着,江疑在前引路,九荇在后跟随。未过一盏茶的时间,便瞧见符剔山山腰的那两间茅草屋棚。九荇曾听江疑说起,这两间屋棚以建木枝搭成,虽然总在风中摇摆不定,却有抵风御雨之能。
走近才发现,屋前立了一名女子。那女子着一袭松石绿长衫,头上挽着精细的圆髻,立在那儿便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毕方站在她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似颇有敌意。
九荇暗叹这女子的风骨,偷眼去看江疑,却见他眉间不知何时已经隆起,嘴角也紧抿,十分陌生的神情。女子看着九荇,似想探询些什么,但终究顾及礼仪,上前两步,屈膝矮身向江疑行了一个礼,正待开口,被江疑一摆手拦下。
江疑将醉仙酿放在门前石案上,从袖间取出一片竹简,递给九荇:“你先进屋。”
九荇双手接过竹简,心下了然——这是惯例,每一年生辰这日,江疑都会出一道考题,或山川河流,或诗词歌赋。年复一年,九荇倒也记下了许多不知何时会用上的学识。
九荇转身进屋,听得那姑娘在身后道:“南庭仙洲天将司掌旗使沉烟,拜见将军。阔别千年,将军风采依旧,此番天君差我前来,问询将军伤势养得如何了?”
旧闻来自南边的仙人遵从礼法,果不其然。
九荇还想继续听,门已经被毕方掩上。无怪乎毕方郑重对待江疑的话,曾听符剔山的小妖提起,毕方自远古洪荒便生长于此,彼时还是为非作歹的凶兽,后来江疑经过符剔山才将它收服。从此,凶兽成灵兽,守符剔一方平安,以期积十万功德。
毕方不动声色地站在门前,悄然间隔开九荇往外瞟的目光。九荇无奈坐下,细看竹简上的字——汲来梦泽酿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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