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从指尖悄然滑落,转眼又一年的春节过了,寒假也过了。女一和凡凡来到县城已有半年多。凡凡完全适应了这里的学习环境,也非常喜欢县城里的生活了,小孩子就是这样,既容易适应新环境,且更容易接纳热闹,有肯德基、有广告词、有游乐场、有玩具、有漆黑柏油路、有高楼大厦的都市,而不喜欢乡村的悠闲与静谧。因为他们天生活泼,爱折腾。他们总是会以去过某某大地方而自豪,作为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的资本,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去炫耀农村的青山绿水、牛肥马壮。不知道是因为教科书里描述的农村生活境况给他们植入了“乡村便代表着清贫”的深刻印象,还是孩子们天生便有思慕高远的心性。
女一却在适应的过程中读懂了更多的世态和人心。在学校里,她开始变得沉默起来。因为她不能理解也无法溶入的东西太多了。但是她又不能表达,否则便会成为同事们眼中的异类。她越来越感到内心抑郁,越来越怀念大山里为师者的淳朴。以前她从心里鄙视李校长的市侩和狡猾,藐视同事们为了一点小利而争得面红耳赤,轻视同事们不负责任、得过且过地混日子的心态。但他们至少不会公然收取补课费,收取位置费(想坐前几排必须额外交钱),带学生收取搭餐费等。她也明白,这些事物产生的源由是因为家长们对孩子的学习太重视了,希望得到老师的关照,在大家都想要关照却又不可能全部兼顾的情况下,便滋生出了某些潜规则。溯其根源,究竟是某些老师的贪婪孵生出了送钱送物的家长,还是家长们望子(女)成龙(凤)太迫切败坏了师者的操行呢?
不管怎样,女一都不能接受一名教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却率先丧失了灵魂的高洁。这样,还有什么资格去教导学生呢?她不由得为这样的教育现状默哀。
她坚持做自己,却也不流露出不屑。对于大多数的人而言,生活远胜过德行,在强大的生活扎轮重压下,自己活着活好才是硬道理。所谓的高尚品德、无私大爱就像初中政治课上老师讲的“共产主义一切共产”一样遥远而不切实际。大家都知道她虽然来自农村,却有一个会赚钱的老公。所以,如果她略有微词,那便会成为人们的公敌了。何况,她的独立特行而不同流合污却已是埋下了一颗孤立的种子。沉默,便是最好的维持表面和睦共处的方式了。但是,这种压抑着的沉默却让女一感到失去了自我,从而显得郁郁寡欢。
所幸的是,她还有所爱,有所精神寄托。这半年多以来,她和榆生爱得痴缠,爱得疯狂。不知道是因为“偷”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在精神上能相依相偎、相通共溶。总之,他们比年轻人更热烈。不见面思想热烈,热烈地天南地北、天荒地老,没完没了;一见面,身体热烈,除了女一的家是不可愈越的禁忌,他们在车里、在荒野、在宾馆等,一切无人的、他们认为安全而隐蔽的地方,都留下了粗重的呼吸、原始的狂野、忘情的交缠。更为可怕的是,这样带有冒险性的偷食禁果,他们都深深地迷恋,其上瘾的程度绝不亚于一个吸食毒品的人对于毒品的渴望。他们甚至寡不知廉耻地把自己比喻为亚当和夏娃,或是思想热烈而狂放的艺术家,敢于在大自然的怀抱里用身体演绎完美的动感艺术。因为他们已经认定了,只要是出于爱情的欢爱,都是无可厚非的,都该被理解、被认同。至少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是这样坚定地肯定的。
而霍民,也习惯了这种周末夫妻的生活模式。他现在认为这样的时长见面刚刚好,既产生了距离的美感,又避免了不必要的摩擦,还保留了个人空间。何况,现在的女一正在学习着做一个贤惠的妻子。一回家便变着法儿给他做营养餐,虽然说只要他愿意,店里随时都可以弄,但哪有老婆做出来的充满温情呢。
这所有种种,都让女一觉得自己是个幸福而幸运的女人。既赢得了孩子的尊敬,也有霍民的深爱,更有榆生这样琴瑟和鸣、心意相通的人生知已。除了心底偶尔冒出来的对霍民和凡凡的愧疚感及羞愧感。目前这境况几乎是人生中最完美的一段。她是多么奢望这一刻便定格成永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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