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刚办食堂时,社员们都很高兴,很支持。朱其良家西侧的一块菜地,正好是村子最中间的位置,荆雨春决定在那里盖食堂,大家吃饭都方便,他找菜地的主人殷旺庚夫妇商量,二人爽快地答应了:“好啊,在食堂吃饭,家里不用开伙,也不用种菜了;有了食堂老了也有饭吃,不用担心没人养老了。”
食堂刚开伙的几个月伙食还不错,每天一顿稀的,两顿干的;中午有三四个菜,其中有一个荤菜,还有一个汤。
大家在一起吃饭,有人讲新闻,有人话古论今,有人谈奇闻异事,说说笑笑,就像过年请客,走亲戚一般热闹,高兴满足之余,有人编起了顺口溜:“大食堂,饭菜香,孩子长得如金刚,铁匠铺子能炼钢;干部吃了食堂饭,党的路线永不忘;社员吃了食堂饭,努力生产多打粮…………”
半年以后,食堂的粮和钱开始捉襟见肘,只好降低标准减量减菜,粮食从每人每天一斤半变成半斤,到了冬天变成三两;菜从四个变成两个,再后来干脆没有了,一天三顿煮粥,炊事员也有四个减成两个。
人们没有兴致跑到食堂去喝粥,把桌子板凳搬回家,每顿开饭时,各家出一个人端个盆来,把粥打回家里去喝。
食堂里空荡荡的,再无往日的热闹,只有一些烧灶的稻草麦草,还有墙上贴的旧报纸和标语。
粮食不足导致粥越来越稀,喝粥的人越来越瘦,身体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抱怨不满之余,又有人编出顺口溜:“早晨照镜子,中午见太阳,晚上看月亮,孩子喝了粥三两,人像猴子个不长;女人喝了粥三两,不来红来不生养;男人喝了粥三两,坐怀不乱不同房…………”
食堂的廊檐下挂一片断了尖头的铁犁片,每当开饭时,炊事员老钱或老陈手拿劈柴的斧头,用斧头背敲打锈迹斑斑的铁犁片,发出当当当的声响。
人们听到这个声音,每家便派一个人端个盆前去打粥,端回家一家人分享。
第一轮分完后,往往还有半桶或小半桶剩粥,老钱或老陈再次敲响铁犁片,召唤人们去添粥。
这添粥和分粥不一样,不可能按人头均分,只能按先来后到,一人一勺或半勺分完为止,迟到者只能望桶兴叹,扫兴而归。
为了能添到粥,路远的早早便往食堂走,路近的也不敢怠慢,闻声而起,冲锋一样奔向食堂。
各家去添粥的人相对固定,洪田正、洪田师兄弟都是本人去,泰平家是他和姐姐去,姐姐静平大两岁,但跑得慢,每次都落在后面,当她跑到食堂门口,泰平已经添粥出来,走有步喝一口,已经喝了一半,静平把白瓷空碗伸过去说:“给我一点。”
“不给,你自己去添。”
“你添了,人家不给了。”
“那就下一顿吧。”
“锅铲头!多吃一口粥也长不了一块肉。”锅铲头的绰号是奶奶无意中说起的“泰平这头前面斜得像锅铲”,静平听见了,生气时便骂泰平锅铲头,静平头发黄,泰平往往反唇相讥“黄毛”。
泰平多喝了粥占了便宜,姐姐骂他也就不计较不回嘴了,专心喝完碗里的粥,还伸出舌头把粘在碗边的米粒舔干净,喝过粥的碗都不用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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