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3年,同治二年。
春末时分,蓝天碧水、树绿草长、麦苗翠绿、菜花金黄,布谷鸟在田里走着叫着,青蛙在河边鼓腮而鸣;长江带着暴雨后的浑水、落叶滚滚东流,偶尔在拐弯处打一个漩涡,留下些垃圾碎末继续奔向大海。清军在李鸿章、冯子材的率领下收复了杭州、上海、苏州,开始攻打常州,皇塘的太平军有一半调往常州增援,住在西街饭店的太平军撤走了,荆小兔奉命通知蒋康去荆家祠堂交银子二十两,办饭店赎回手续,。
“我家的饭店还给我家,物归原主怎么还要交银子?”蒋康不解。
“太平军征用后就算公产,饭店没有烧掉,给你照看了这么长时间,不要收点人工费?”
“我没叫他们住啊。”
“你要舍不得银子就算,师帅说了,想要今天去,过时不候!你不要就卖给别人,我就管传个话。”
荆小兔悻悻走了,蒋康与九贞商量,他说:“太平军打仗要钱,当官的又想捞钱,就变着法儿弄钱,照道理二十两银子也不贵,要真买那么大一个在街面上的饭店,至少要二百两。”
“二百两谁买呀?兵荒马乱的,有几个人进饭店呀?吃了饭有几个人给钱呀?买了搁在那,说不定哪天又被占、又被烧了。” 九贞说。
“搁就搁那吧,我看太平军快要败了,战乱过去,饭店就好开张了。”
“你看?你还说长毛打不到皇塘呢,都占了三年了。”
“这一次长毛是真不行了;不说了,我上街去看看,两代人的心血还是赎回来吧。”
蒋康拿了二十两银子上街,到荆家祠堂太平军帅部办了饭店赎回手续,一手交银子一手拿钥匙,“叮呤当啷”一锁二钥的六把钥匙到是不少。蒋康拿了钥匙去开门,门打开一股潮气、霉味和骚臭味扑鼻而来,地上又脏又湿,他忙卸了五块门板,又把后门后窗都开了,通风透气。靠墙的一圈地铺只剩下稻草和砖块,桌椅板凳堆在一角,好像少了不少,墙壁上掉了不少石灰,斑驳灰暗。父亲当年贴的格言诗句都不见了,原先柜台后墙上有一幅字是“民生厚而德正”,大堂两侧墙上是“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奢者富不足,俭者贫有余,奢者心常贪,俭者心常富。”通厨房的墙上是“作者之谓圣,述者之谓明。”蒋康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是想把自己的所思所想传给别人,让别人在等菜和剔牙时看一看,得一点教益。院子里杂草丛生,两株虎皮兰长得比人高,十几柄长短剑叶指向蓝天;一棵鸡蛋大小的仙人球,居然头上又顶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球;海棠花谢了,长了豆粒大的青果,一丛竹子比原先多了不少,七八支新笋也有半人高,长了枝叶成新竹了。
蒋康把打地铺的砖、稻草搬到院子的空地上,用铲子铲去碎砖土块,拿笤帚扫了一遍,地上太潮,笤帚扫得满是泥。有路人进来看,问:“饭店什么时候开张?”
蒋康说:“说不好,先来收拾一下。”蒋康收拾到夕阳西下时放下铲子上门板、准备上好门板锁门回家;在上第一块门板时,看到旁边墙上有一张太平军告示,说最近有清妖奸细来当地活动,发现并举报者有赏,窝藏庇护者格杀勿论。
吃了晚饭,蒋康走到大塘边叫还在河里的两只鸭子回家,鸭子似乎喜欢在河里自由自在地生活就不上岸,在河里游着看着,待蒋康往家里走才游到岸边、跳上草地、扇扇翅膀抖抖身上的河水,摇摇摆摆跟到门口钻进鸭笼。蒋康进屋拿出纸墨笔砚,在堂屋的八仙桌上放好,磨好墨铺开宣纸,想为重新开张的饭店写几个字,拿起笔想不到写什么,便写了脑海中突然冒出的几句话“人众则食狼,狼众则食人”;“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写完又用毛笔在空白处画鹰啄小虫,小虫画好开始画鹰头鹰嘴,符兆基和殷火利来了,蒋康放下笔请他们坐,符兆基说:“不坐了,一会儿就走,有件事请你帮忙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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