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7日,星期二。
下午的阳光没精打采地贴在柳木地板上。
楚子航回来的时候,凛正歪着脖子靠在背垫上发呆。
凛早年组乐队,算在livehouse出道摸爬滚打过,对于仪态有些心得,垂目时螓首顶深,小窗醉倚玉阑干,手上箍着一圈护腕,黑发洋洋洒洒云山雾罩,不像美人,像道行高深的妖精。
空调呼呼地吹着风,空气里像有一层湿透的水汽往下压,使人想到福建临近出梅的那几天。
他推开窗,昨晚视线受阻没能看清楚,原来楼下对着一座社区篮球场,几个黑人小孩在打篮球,银蓝色的积水湛湛发光,像扑岸而来的一片波浪。
“吃了吗?”凛头也不抬。
今天轮到楚子航去活动室,说是参与培训,其实是受罪,目标是让新手父亲也参与到围产期保健里,训练内容是新生儿洗澡和抚触,这时候万能的狮心会长才显露出男大学生的本质特征,思维敏捷神智清醒,但一旦踏入妇幼保健学科就会出现人类早期驯服四肢的场景。
“吃过了,”楚子航答,他巧妙地隐去了“上午的任务内容”,“午后在周边社区调查,看见中餐馆旁边有糖水铺,稍微耽搁了一会儿。”
“所以这个是给我的?”凛高兴地指着纸盒子。
“是的,叫做杨枝甘露,”楚子航说,“很地道。”
闽人嗜甜,异国他乡看到中国甜品店就走不动路。楚子航略好,但算有点儿怨念。原来卡塞尔本部餐厅也做杨枝甘露,但那是糊弄老外的,像在长沙以外看见茶颜悦色,楚子航不懂,大一上学期荣幸当选受害者,看到高鼻深目的德国大妈走出来就直觉不对,果然,糖浆带着炖肘子的热情滚滚而下,夹杂着大妈眉目传情的精神攻击:“siesehenauswiemeinex-mann(小伙你长得真精神,像我前夫)”。
当时刚刚学会一点德语的楚子航,表情罕见地裂开了。
有这样的前情,他会走进在布鲁克林现代画风里格格不入的中国甜品店,也就拥有了足够严谨的理由。
老板是正经在美务工人员,会讲几句老福州话。虽然店铺客流不太行的样子,但他依旧怡然自乐。这位热情的海外同胞与楚子航展开攀谈,从来美国多久习不习惯聊到他昨晚在prospectpark邂逅的金发洋妞、巴西辣妹还问楚子航需不需要。
楚子航保持含义隽永的微笑,任谁来看都觉得这人完全是教科书般的中国富二代。但身处聚光灯中心的人不这么以为,他扭头离开的时候没有忍住,抬手,有点儿疑惑地碰了碰脸。
看起来缺很多女朋友吗?
“醒醒哥们,不是很多,事实你连一个都没有。”凛含着塑料勺子听他解释调查情况,两片嘴唇被桃胶粘在一起,讲话难解难分。
“哦。”楚子航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不过你打扮了嘛,”凛指着他的burberry大衣挑剔地点评,“虽然是为了符合咱们的‘上流社会’人设,但看起来确实挺祸害众生的。但你为什么要点头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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