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繁星闪烁,那人步履稳健的走在羊肠小道上,丝毫没有九哥的箭步如飞的感觉,而方云棠却抑制不住的大呼“九哥,九哥,快点,黄鳝都浮出水面赏月来了”,只见那人也不应答,不急不慢的走着,似乎给方云棠走出了个忽如隔世的感觉,黑影越来越近了,稳健的步伐也慢慢变得有些虎虎生风起来,方云棠的心也为之一紧,只见这人左右脚不断交替着前进,与石路上的砂石摩擦的响声越来越大,他身穿黑色大褂,与黑夜交织在一起越加的让人胆寒,这人不是九哥,在月光下他已经能辨别出这人不是谁,正是他父亲方伯文,他父亲在离他仅有两米的时候将一直背在后背的双手伸了出来,顺势扬起右手,只听啪的一声,犹如清江河水长啸嘶吼一般,方云棠便哎哟一声蹲了下去,双手紧紧的抱着头,哭叫道“妈呀”
方伯文厉声道“滚回家跪着去”
方云棠一直保持与父亲三米的距离,路上也不敢作声,屁颠颠小跑回到家中,生怕父亲追上自己啪的一声又抽自己一鞭子,慌忙之中将泥布袋子和水烟筒落在了岸边,又不敢提出回去取,回到家见母亲方白氏从堂前出来,手里提着一桶猪食往南边猪圈走去,方云棠冲进堂前油灯下撩起衣袖,只见一条砂红的血印在右腕上,他立即吐了口唾沫在这伤痕上,用手在上面均匀的抹了抹,顿时火辣辣的疼,但却不敢叫出声来,院里已经响起了父亲的脚步声,黑影渐渐在堂前的油灯下清晰起来,方云棠躲躲闪闪的眼睛看见父亲不可遏制愤怒的眼神透出丧气,方云棠心顿时咯噔一下。
方伯文道“跪下”
方云棠转身朝堂前跪了下去,堂前正中央是用红纸竖写的“天地君亲师”五个黑色大字,在其正上方是横写的“祖德流芳”四个字,左右两侧分别是:忠孝传家久,诗书继世长。
方家本是书香之家,家族一直追随先人敬天法祖,孝亲顺长,忠君爱国,尊师重道的传家理念,而如今到了方云棠,尽然做下有辱祖先之德,伤风败俗之事,怎能不叫方伯文咬牙切齿。
“周老先生的辫子是怎么回事?”
整个白岩关谁不知道方伯文最敬重周老先生,周老先生是前清光绪三十年举人出身,饱读诗书,出任过黔西知县,是白岩关远近最有名的学士,溥仪皇帝昭告天下退位的诏书传到黔西县的那一天,他在县衙足足哭了三天三夜,他没有倒戈投诚,他并未如白举人一般见势不对立马绞了辫子除去官服,便投了革命军,还成了黔西革命委员会主任,而他最后却被白举人领着起义军攻进县衙赶出衙门,他只身回到白岩关老家,后来没过多久第三保安团宣告白岩关全寨男的绞辫,女的放足,去前清遗留之风,秉大总理承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之口号,周老先生誓死不绞辫子,以自杀威胁,可保安队的四五个年轻的小伙却强行捆了周老先生,把他的辫子硬生生的绞了,从那一天周老先生便卧病不起,口里整天叫喊着“对不起君父,对不住朝廷”,以前门庭若市的周家老宅,如今也是杂草丛生,唯有方伯文忘不了他,经常出入宅子请中医范敬生来给他看病,方伯文安慰他“鸿儒叔,等你好了我还准备把书院交给你,咱们白岩关这么多孩子等着你教呢,你可是咱们白岩关最有学问的人,还是光绪三十年的举人啊”
周老先生喃喃道“伯文啊,世道变了,皇上没了”说完又是哇的一声,老泪纵横,在方伯文面前似乎变成小孩一般说哭就哭,
这估摸着就是人们说的老来还小吧。
方伯文极力安慰周老先生,他惜才,他还指望周老先生调教儿子方云棠,读了书将来也能有出息“叔啊,目前虽然变了,但皇上不是还在宫里吗?以前那一朝那一代不是夺得江山便把皇帝赶出皇宫,或者杀了,如今皇上还在宫里,活的好好的,况且好多人还想念皇上啊”
周老先生听方伯文这话似乎眼睛顿时闪过一道亮光,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对啊,想那明朝末年,李闯王带着义军从西安北上围城BJ,颠覆明朝政权,那崇祯皇帝不也是被逼到煤山自缢而死吗?而仅存的衡州桂王的儿子朱由榔乃是旁支也要赶尽杀绝,逃窜入安南境内的朱由榔也惨遭毒手,亏我熟读史书,简直就是糊涂虫,历朝历代没有像这样的,他们留着皇上肯定以后让他回来主事,国家不可一日无君啊,什么都可以没,皇上不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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