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看起来很凉,好像月亮上有东西正在下雪。陈忽而迷迷糊糊地如在梦中,她感觉周遭的环境陌生而清冷,却不知道这是哪里。头很晕,醉醺醺的感觉让她难受,她打算翻个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背被针头插出了一个血孔。她太瘦了,手背上只剩下皮。
盖在身上的被子因为自己的翻动而往下滑了一下,陈忽而想用自己能用的那只手把被子拽上来,但是她全身都没有力气。她不知道,她发了高烧。她对自己的身体不太好,她的身体在跟她抗议。
有一双手出现在陈忽而模糊的视线里。那双手帮她把被子重新盖好,把被子角掖在她两条细儿伶仃的胳膊下。陈忽而好像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她的脑海里一直显现不出这人的影像,她也叫不出他的名字。她只是觉得有意思,这个人总是在医院里才会出现。她想笑,但是嘴巴很干,口腔和嘴唇都很干,一动整个嘴巴都火辣辣地疼。
楚步庵坐在床边,抱扶着陈忽而的上半身,喂她喝水。他看到了陈忽而左手手腕上的伤疤,很新的伤疤。是这手的主人自己亲手割的,不深,可以看出她并不是想要自杀。他想她在割自己手腕的时候,意识并不清醒。
自从试镜失败,和楚步庵分开那天开始,陈忽而就没觉得特别难过,抱着荣颜颜哭过一场后也就好了。她马上就进了剧组,全情投入在林重这个角色之中。她失去了自我的意识。她不知道自己吃完东西后大半会吐出去;她不知道自己常常失眠,大半个晚上睁眼流泪到天明;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割了自己的手腕,她分明只是在学怎么削苹果皮;她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的难过被自己埋藏在心底。之前有角色的力量撑着,她看起来还能同往常一样,而现在只剩她自己了,她终于躲无可躲,藏无可藏。原来是自己选择放弃了楚步庵,这一事实彻底压垮了她。
陈忽而全身都很烫,楚步庵找来了值班医生替她看诊,又取了药喂她服下,输进陈忽而手上的葡萄糖注射液也换成了退烧用的赖氨匹林点滴。陈忽而往楚步庵怀里钻,一旦感觉到楚步庵要把她放下她就喊冷,楚步庵便一直抱着她。
是于琛给他打了电话。他原本在邻省,于是连夜飞了回来。楚步庵没有要求于琛向他汇报关于宁忘恩或者任何人的事,但于琛会有自己的判断。从本质上来说,他一直都是楚步庵的下属。照顾好宁忘恩和其他楚步庵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是于琛的任务。
看着陈忽而这副要命的鬼样子,楚步庵想,要不然就算了吧。他回到陈忽而身边,也让陈忽而回到自己身边,这样不是大家都满意吗?至于演员的天才,演戏有没有灵气,那些也未必有这么重要。人生总是有失有得,不可能什么都得到。这十年里他有无数遍这样跟自己说过,但是他知道这些话不过是自私愚蠢的自欺欺人而已。
最重要的是,选择权其实是在陈忽而手里,只在陈忽而手里。不是他随时回来,陈忽而就会张开怀抱欢迎他的。但是现在陈忽而居然把自己搞得如此憔悴和狼狈,楚步庵不知道是该开心她在乎自己还是该生气她的犹豫和愚蠢。
“楚导,你不准凶我。”陈忽而以为自己在说梦话。
楚步庵心疼她,但是听到她的话又想笑。他就算想凶她,也得先在她身边才行啊,这夜半来天明去,跟做梦似的稀里糊涂,他想骂她也没机会。
“陈忽而。”楚步庵想跟陈忽而说话,想叫陈忽而的名字,哪怕她以为是在梦里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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