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离开星云阁前,便已服下了朝生暮死。这世间,并非只有他的禅儿想陪着他出生入死,他也想与她生死相随。
但相较之下,他更自私些,他更想让她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即便这世上再无云戮也。
因此他去往各处偏僻之地,寻找稀世草药,整夜整夜地以命试药,承受意想不到的非人苦痛:或许是经脉尽断,爬虫啃噬,五脏融化,双目失明,又或许是入骨霜冻,烈焰炙烤,痛痒相织。
不知是否因血渊所致,这一切的症状,均会在两个时辰以内消失。
云戮也从未感受过雪禅所言的内力缓慢流失,生气四散无法凝聚,整个人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
他推测,此乃由于血渊与朝生暮死相克,后者在前者的作用下,对人体几乎不产生任何影响。为了验证此结论,他只好不断地服用朝生暮死,再调动内力试验,以至于从星云阁偷出来的两大瓶丹药,如今只剩下了一小瓶。
可就算推测属实,他也无法让雪禅尝试血渊之蛊,那无疑是另一条绝路。
雪禅笑着,神色却格外惨淡:“你是没事,所以你便想着,血渊既与你一体,而你的血不仅没有蛊毒,还有血渊的解毒之效,或许你的血也能救我?”她肯定道,“今早的羹汤里有你的血,我闻得出来。”
心思被说中,云戮也怔了怔,不知该如何作答。
“以后别再这样了。”雪禅低低叹了口气,指尖在云戮也的左手腕处轻轻摩挲。那里有一条新鲜的猩红刀口尚来不及愈合,被掩在衣袖之下,孤孤单单,无人挂碍。
她眼眶略微发胀,终是靠在少年身上,泄了气一般无奈道:“我并不想一个人独活。”
云戮也单手顺着雪禅的发丝,默了片刻,方才沉声应道:“我答应你,只要你乖乖把朝生暮死解了,我就会用尽一切方式陪着你活下去,如何?”
“你只需要知道,倘若你离了人世,这人世与我而言,便再无任何牵挂。那时要生要死,也都由我说了算。如此,解或不解朝生暮死,还重要吗?”雪禅问他。
“重要。”云戮也毫不犹豫道,“你全当我自私,我既不愿成为你的祸端,也不想因此死不瞑目。”
…………
自那日莲塘游后,小镇又开始了冗长闷热的雨季,客栈外的石板路总泛着湿滑天光,偶有凉风卷尘从窗口飘入,染出一室雨香。
云戮也收了干净衣物,折叠整齐,一一摆放于包袱中,才迈过门槛,关上房门,欲去隔壁探望。
他脚步微顿,望了眼楼下宾客如云的大堂,转身去了后厨。原路折回时,手中多了一碗冰镇绿豆汤。
雪禅正大喇喇地躺在床上昏睡,许是天气炎热,薄毯已被她踢至墙角,额边稍稍沁着层薄汗。
云戮也见状,不由地微掀唇角。如此一看,倒真如她师父所言,睡相不佳,却十分可爱。
他伸手想替雪禅拭去汗水,指间却触及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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