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周摇摇头,厚重眼镜片后的视线凝落桌面,思绪肆意飘远,声线很柔语气却意外的凉。
洛伦嘉听到她说:“这不算什么,比之更难听的,我也听过。”
以为她在说笑,洛伦嘉口吻随意,“还能更难听?谁会对你一个小姑娘说难听的话……”话音未完,他脸上的笑僵住退去,意识到她面色沉静,并非与他嬉皮笑脸。
他凑得太近,便见螓首微垂,白腻的天鹅长颈纤巧脆弱,弯出诱人的弧度。
穆周说话时唇瓣温润粉红,春樱一般,眼角天然微翘,看起来文静乖巧很招人怜。
蓦地气息一滞,洛伦嘉嗓音微哑,撤身靠向椅背,低声嘟囔:“那你真能忍,泥捏的都不如你。”
他心中腾起莫名的烦躁,手指关节间有难耐的痒感,五指并拢轻轻扯了领口,松开一枚纽扣。
寂静无声,半晌,洛伦嘉低哑着试探,“我帮你出头?”
随着身畔男生离去,那股柑橘草木的味道稍淡些,心头盘绕的紧张感随之消散。
穆周舒了口气,没去接他的话茬,摇摇头拒绝。她不求他能理解,只求他把自己当透明人不要靠近。
身边这位顺风顺水的大少爷怎么可能共情她晦暗的岁月。
他们之间隔着无形的沟壑,难以翻越,不是肢体间的距离可以填补的。
当年周颐带着她从穆家搬出来的时候,她的爸爸被邻里笑话男人降不住老婆,恼羞成怒,众目睽睽下将母女赶出家门。
穆周那时候八岁,记得很清楚,那个男人指着她对周颐说:“我不会给这个丫头片子出钱的,以后嫁出去生儿子都不跟老子姓。还有,我劝你女人就乖一点,像你这样的看谁敢要!”
穆周的奶奶在后面骂:“说那么多干嘛,八年了,生不出儿子的母鸡,浪费我粮食。赶明妈给你相一个能生的。你们单位的小刘不错,年轻!”
周颐当时刚小产两周,气血亏空,走路脚上虚浮,被气得两眼通红说不出话,指着穆家母子,虚着声骂道:“无耻……我要告你们!”
穆周搀着她,脸上一滴泪都没有,两眼异常地亮,倔强地瞪着男人。
那个男人反而中气十足地笑了,说:“告我?凭你么,你去试试呀,你敢告一个试试!”
他又扬起手要打穆周,“喂,你瞪老子干嘛,老子是你爹你这个不孝的,信不信我扇死你。周颐,别教坏了女儿,教出和你一样的犟种嫁不出去。”
周颐赶忙把穆周拉在身后,恨恨地看他,摸着眼泪对穆周说:“我们走。”
后来母女两个在街头卖豆腐攒了点钱盘下豆腐铺子,生活才转好起来,闲言碎语罄竹难书,其中辛酸难为外人道也。
温宥菁的嘲讽在那些面前,不重不痒。
思绪如云雾回拢,穆周扭开书包侧的水杯杯盖,抿了一口茶水,静候上课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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