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姐姐,竹姐姐,奶奶退烧了!”这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十分熟悉,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苏沫眯着眼睛,朦胧中她看到有一只手去探她的额头。
她听那女子松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喜悦,“总算是退了烧,你们在这里守着奶奶,我去找赵郎中来。”
这是青竹的声音?难道她没有死透?怎么会这样?
当她饮下那黄泉之水,将那双看尽世间污浊的双眼闭上时,就没有打算再睁开。可是现在她居然又活了?谁救了她?
“铃铛姐姐,你快看,奶奶醒了,奶奶醒了!”又是那清脆的声音兴奋地叫起来。
“你小声些,别把奶奶吓到。”这声音有些尖锐,责备那小丫头的大呼小叫。只见那声音的主人俯身下来,用纱绢手帕轻轻拭去苏沫额头上的细汗,柔声说道,“奶奶您醒了?可要喝些水?”
铃铛?苏沫猛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小丫鬟。真的是铃铛!
可是待她细细看过铃铛后,她又疑惑了,眼前这个小丫头一身青衣,两个丫鬟髻乖乖的呆在耳朵上面,正紧张兮兮的望着她,宛如她刚刚出嫁之时的烂漫天真,哪里有她记忆中的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苏沫又看向铃铛身后的小丫鬟,她倏地将一双杏眼瞪的老大,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竟是青菊!怎么会是青菊?
青菊被杨如意卖给人牙贩子时,奄奄一息的模样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保护不了,是她心里的一根毒刺,她恨自己的软弱无能。可是现在青菊居然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一如往昔的青涩活泼。
她一定是没睡醒,一定是!苏沫紧紧的闭上眼睛,使劲掐了自己一把。
铃铛从小在苏沫身边长大,在她印象中苏沫从来都是端庄温柔的,而此时的苏沫神态竟如此异常,仿佛……仿佛撞了邪。她紧张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往后退了一步,磕磕巴巴的问道,“奶奶,你,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沫现在脑子乱极了,她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离开的人又回来了,让本应该死去的人又活了?
她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睁开眼睛,眯起来,细细的打量这屋里的陈设,不远处的木格窗微微裂了个缝,窗边摆着一个蓝靛色琉璃花瓶,里面摆着新折的桃花,有的已悄然绽放,有的却还是个小骨朵儿,空气中四处弥漫着桃花甜甜的味道。近处的香樟木桌上则整齐的摆着一套青瓷茶具,而床边垂着的红色流苏络子,正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那套香樟木桌椅不正是她娘送给她的新婚之礼?那是她的最爱,后来竟被那人用剑活生生的劈成两半。而那红色的流苏络子在清晨的阳光中显得更加活泼靓丽,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轻轻舞动。那是她在出嫁前,满怀欣喜和期待,一结一结打的。可是后来,它又去了哪里?
这,难道真的是……苏沫摇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太荒谬。
于是她又看了眼站在身边一脸紧张的铃铛,只见那青衣胸前挂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银锁,下面坠着几颗银铃铛,亮亮的,还泛着明晃晃的光,直直的射进了苏沫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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