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凝壶中响,清茶杯中转,不知不觉清晨又至。
但与往日的明媚不同,今晨晓珠并未破开天空的阴霾,濛濛的灰云压着树木,在师徒二人前戚戚的哭出了雨。
雨水从不同的枝叶滴落在地上,渐渐汇聚成涓流,湍湍淌入低处。
树洞内原本干燥的环境被雨水蚕食,温暖的地面变得冰冷,湿漉漉的泥泞很快粘上了幼狼纠缠打结的脏毛。
寒意唤起了本应沉沉睡去的饥饿,它疯狂敲打虚弱的神经,驱使着**进食,但哀伤的灵魂却不同意。
蜷缩的幼狼一动不动,任由**的生机在严寒中慢慢流逝,安详而平稳的气息渐渐微弱。
‘呵,我又活下来了。’
时光流逝,日落夜升,人造星体【玲珑】高悬天际,微光在漆黑中透过茂密林叶的层层间隙倒映至树洞的积水中。
清灵的微光照拂下,幼狼的短耳抖了抖。
‘曾经拥有,直至失去,是什么?’
是惋惜,是悲痛,是怀念。
‘失而复得,患得又失,是什么?’
是嘲弄?是讽刺?是恶意?还是玩笑?
是归离?是来去?是浮沉?还是因果?
是渗着毒液的美梦,亦或是裹满蜜糖的恶梦?
这些好像全都是答案,又好像全都不是。
卡洛斯不知道,因为它现在只是一条狗。
‘苟活的狗,就和从前一样。’
‘这,就是命运。’
从前的路,是被逼着走上去的,是苟活,是复仇,是苦,是累。
现在的前路,还是苟活和复仇,能不能不选?
临近生命终点的幼狼想遗忘,但又止不住不断怀念。
怀念逝去的魂,还有往日的人。
火红的恶龙,断臂的父亲。
漫天的异兽,血泊中的母亲。
亲人的悲鸣,怀中的兄长。
无情的绞架,视死如归的忘年至交。
着火的酒馆,哭泣的女孩。
安娜?
卡洛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欠着别人一个承诺。
原来新的一生要走的路,到头来还是没得选。
‘如果复仇就能苟活,那就复仇吧。’
夜幕晨昏,5个昼夜周而复始,树洞中的幼狼第一次抬头仰望星空,玲珑依旧高悬,恰似往昔红月。
明珠警备特勤处一接到自然协会的紧急通报就已连夜启程,幽狼栖息的洞穴远离烟火深居在原始森林腹地,一行人赶到现场时已临近饷午。
山伯年轻时曾在特勤处身居高位,退休后又在自然协会担任顾问,清晨屋前偶见旧时战友路过一问原由,搭把手自当义不容辞。
同行的还有被吵醒的沫沫和被硬拽着来的一夜没睡不停泡茶的法克,山伯带上他的理由是:这小伙“脑子好使”。
‘说得你们都像弱智似的!’
强撑着打架的眼皮和因练武而“破烂不堪”的身体,法克极不情愿的跟着队伍攀山涉水,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圣城调查队中。
滴沥沥的小雨洗涤万物,狼洞外静瑟安详,仿佛血腥的屠杀从不曾发生。
一位年轻的特勤探员抓住置于洞前空地的三角平面中心凸起的圆扣往上一拉,内置的复数叠层便被尽数张开,只见金字塔状设备的三个立面分别射出一阵蓝光,昨夜发生的一切便悉数开始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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