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拥有了钟表的人们都提前意识到了黄昏的到来。如果不是工厂制对时间的硬性要求,在热带风暴肆虐的天气下,灰蒙蒙的天空会让人分不清日出日落。
刚刚从那些弥漫着水雾的厂区返回的工人们,匆匆忙忙地行走在施奈芬区各种排屋之间肮脏的道路上。很少有人会去注意这个步履蹒跚的半兽人姑娘,在他们眼里,这个家伙已经与肮脏到背景环境融为一体了。
马克尔港的行政公署在谋杀事件后,象征性地启动了宵禁,但人们急着回家已经是一种习惯了,每分每秒的休息时间都很宝贵。一旦身体出了问题,被辞退就是迟早的事,那样的话,在维克兰德就再无收入可觅了。
伊娜知道这是啥意思,因为她早就全部经历过了。那些南境人打根起就看她不爽,一有借口,就立马会赶她走。
她草草地撕开了衣服,用布条缠住了伤口,但是依旧没法完全抑制血液流出。她走过的路上,血液混进雨水,流进了路旁的排水沟中。
她感觉头晕,已经难以清晰地思考了,脚上也在渐渐地失去力气。大衣的做工虽好,但是也没法彻底阻挡湿寒的侵彻,冻的她不停地发抖。
还能去哪呢?
她的贫民区的屋棚早就叫别人给占下了,朋友也在两年里要么过劳而死,要么人间蒸发,不知所踪,因而她也找不到可以投奔的对象。她身无分文,除了手上到一把剑,其他所有东西全部丢失,甚至连父母最后留给她的东西,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去换钱了。
也许根本就不需要联邦安全部队出手,她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横死街头吧……
雨势猛地再一次加大了,街道上的人流愈发稀少,所有人都在小跑着往自己的居所赶去,只有伊娜慢慢地行走在雨中,与周围格格不入。
她不知道该去哪,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到底是怎么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的?”
明明童年记忆中的维克兰德是个美好的地方,是她和父母度过每一天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她的行刑之所。
可是伊娜又犯了什么罪行呢?说到底,她只是履行了职责,奉命行事,而在战争后,她也兢兢业业,没有再做出什么无谓的反抗。从没想着混日子,也不会想到要去害什么人。
可为什么自己要过的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呢?
“喂!”
伊娜抬起头,看见一个戴着高礼帽的家伙,捏着马车的缰绳,操着一口别扭的维克兰德方言对她喊到。
“这里是马路对吧?”
伊娜将大衣扯紧了一些。
“是的,先生。”
“那就让开啊!”他摆了摆手,“不要挡路!”
伊娜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路边,听着那个家伙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这些异族都是瞎子吗”、“真没教养”之类的话,驾着马车走远了。
旁边的店铺门口,一大车的油纸包裹倾倒了过来,东西散了一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连忙对着老板道歉。
一个包裹滚到了她的脚边,她捡了起来,从缝隙中往里面窥探。
是一些细布,八成就是附近厂子里出产的。
伊娜感觉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东西,于是便抱着它,晃晃悠悠地走向那个小伙子。
“先生……我想这是你的……”
少年正冒着雨一个个地搬着那些掉在地上的货物,
抬头看见了伊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接过了包裹。
“谢谢。”他对着伊娜笑了笑,但是她现在没法看清。
“不用……谢……祝您有个……愉快的一天。”
说完,她便继续向前走着。她不知道要去哪,只是走着。
“好想睡觉啊……”
她感觉自己的精力就像是被抽出去了一样,眼皮如同千斤重。
伊娜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很快,随着眼前一黑,她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是梦吗?
可是这里还会有人做梦吗?
一切的睡眠都被压缩到了三四个小时的迷糊状态,一切的收入都被压缩到了仅仅维持生存的标准,一切的反对都被压缩到了狭小的监狱牢房之中。
听说,弗洛雷斯蒂娜的灯塔在一年前熄灭了,而后再没有亮起,将费雷尔洞穴之城的人们留在了永远的黑暗中。卡西迪女王的灵魂契约也在不知不觉中失效,随之而去的是她曾经无上而又为人们带来福祉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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