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垚（yao）抱着最后一箱杂物走出了办公大楼的旋转大门，来到门口的吸烟点。环顾了一下四周，已经没什么人了，于是屠垚放下手中杂物箱，从裤兜里掏出软壳中华，抽出一根点上。直到深深吐出一口烟圈之后，屠垚的神情才稍微恢复正常。
三年前，当屠垚意气风发地走入这座位于山渝市北部开发区的地标性商务楼的时候，还曾信誓旦旦地说，五年之后要把公司做上市，到时候买下这栋楼作为总部。没想到才过去三年，自己的公司就已经落得山穷水尽，不得不搬出这栋地标建筑，另找安身之所了。
唉，造化弄人啊！屠垚掐灭烟头，抬头再看了看在夜幕中依旧灯火通明的大楼，然后抱起杂物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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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垚的公司全称“山渝智芯网络有限公司”，虽然名字中带颗“芯”，但业务上却和芯片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从事着管理系统和软件的研发。屠垚从高中开始就对计算机技术入迷，不仅自学成才，狠钻技术，而且还活跃在各大计算机论坛。特别是大学期间，屠垚更是因为破解了当时主流计算机操作系统的底层代码，并且匿名分享给了各大论坛，从而成为各路码农们心中的大神。而屠垚破解的操作系统，后来也成了各大网吧的标配，不仅因为这个版本破解得最彻底，运行起来最稳定，更重要的是在论坛上，屠垚永远在线，有问必答。用商业化语言来形容，就是不仅产品免费，而且售后服务还能打满分，在网吧行业的占有率自然就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95%以上。
所以屠垚毕业后，拒绝了好几家互联网大厂给出的薪资丰厚的OFFER，毅然下海创办起了智芯网络，除了继续为那些网吧维护人员提供咨询服务之外，同时也想借助自己在操作系统领域，尤其是网吧操作系统领域的大神地位和技术优势，做出一个伟大的公司来。
理想虽然美好，但是现实却很骨感。
当怀着理想主义的屠垚，蒙着眼睛一头扎入铜臭味十足的商业领域之后，才发现现实是那么地残酷。几万家网吧，几千万台电脑都在他的系统里，甚至如果他想要的话，每天坐在网吧电脑前的那些用户，他们在电脑上的所有使用轨迹都可以被屠垚看得一清二楚。可就是怎么把手里这些资源变成钱，成了屠垚需要解决的最大问题，因为在网吧这个行业，往往是合法的业务赚不了钱，而赚得了钱的业务又不合法。
比如屠垚完全可以利用网吧里闲置电脑的算力来挖矿（虚拟币），哪怕电脑被使用着，只要没有玩大量消耗GPU算力的游戏，那就可以照挖不误，要知道网吧的电脑配置绝对是杠杠的。再比如，屠垚还可以通过控制底层系统，用流量劫持技术将用户的搜索请求拦截下来，然后反馈给用户指定的搜索结果，广告导流的效果更是杠杠的。但前者在东华国政策的高压下已经成为了刑事责任，而后者则会触发不正当竞争而要承担民事责任。
屠垚只是技术宅男，并不是法律专才，所以当他发现原本自己认为可以赚钱的业务，突然之间都做不下去的时候，人一下子就懵逼了。同时跟屠垚一起懵逼的还有山渝本土的一家投资机构，山水资本。这家小机构当初也是冲着屠垚身上大神的光环，毫不犹豫地就砸了一千万下来，然后就一起悲催了。
这三年来，山水资本的投资合伙人也曾一度亲自下场，帮着屠垚探索和更换新的赛道，
但无奈离开了底层操作系统的支撑，屠垚所拥有的技术就毫无优势可言了。即使在网吧领域的业务，屠垚也不是没有竞争对手，至少有二家大公司分别霸占着应用层的软件系统和网民身份登录系统，死死挤压着智芯网络的生存空间。另外，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越来越多的网吧用户被迁移到手机端，而对手机端的操作系统，屠垚则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屠垚也曾想狠下心，索性就去做那些来钱快的业务，搏一下算了。但当他真的看到身边有人因为涉足虚拟币而被警方带走的时候，他那股子刚狠起来的心就又收了回去。就这样三年来，智芯网络的路是越走越窄，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除了一直跟着他的二个核心人员，其他人也都散得差不多了，办公室也退租了。留给屠垚的只有一地鸡毛，以及还不知道钱在哪里的那二十多名员工的遣散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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