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去机场的路很是畅通，李青颜坐在汽车副驾驶位上，还沉浸在装门成功的成就感中。
“你怎么会装防盗门？”程之阳到现在还是觉得很奇怪。
正好遇到一个红灯，他踩刹车停下，转头问她，“你们建筑设计师还要自己装门？”
“那当然不是了。”心情不错的李青颜打开话匣子，“我刚上高中那会儿，和姐姐租住在一个很小很破的城中村里。有一年暑假，姐姐每天都要外出打工赚钱，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复习功课，楼道尽头那间屋子里的单身男人晚上喝醉了就会来敲我家的门。”
程之阳眼神一怔，似乎没想到李青颜会遇到这样的事，表情变得沉重起来。
李青颜望着窗外的风景，陷在过去的回忆里：“我那时候小，很害怕，盼着姐姐早点回来。可是姐姐也很辛苦，她高中辍学，只能先去餐厅做服务员，晚上是最忙的时候。”
“我们租的房子一个月只要400块，可是没有空调，没有冰箱，也没有防盗门。那单薄的木门我总觉得有一天会被那男人砸开。”
“门口收废品的阿姨很好心，把自己收到的一扇很坚固的铁质防盗门送给我们，可出去找人安装才知道安门要150块，切边另加50。”
“其实不算多是吧，”李青颜笑笑，“可那时候我们真的付不起。”
程之阳看着这个坦然说起过去的女孩儿，心里蓦地发酸。
“正巧我们那栋楼楼上有人装修，我就找装门师傅借了工具，然后他教我怎么换门，我自己把门换好了。一分钱没花。”
女孩儿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姐姐回来后看到很高兴，第二天特地让我买了些水，送给装修师傅，表示感谢。那个装修师傅看我们确实挺困难的，活多的时候，会带我去做小工，装个门什么的，暑假也挣了一千多块钱，够我一学期学费了。”
“不过上学之后，我姐怕耽误我学习，坚决不让我去了。”女孩的语气还有些遗憾，“我姐更拼命地干活，我知道她在攒我上大学的钱。”
程之阳抓着方向盘的手不知不觉中已经非常用力，薄汗在手心成形。
他哑着嗓子问：“你那时候很辛苦吧？”
“不辛苦啊，有那么多好心人帮我们。”李青颜语气轻快，倒不像是掩饰，“我哪有我姐辛苦。而且没有那时候装门的经验，今天怎么会有我露一手的高光时刻呢。”
她向程之阳挤挤眼睛。
程之阳的情绪依旧低落，他皱眉问：“可是你家怎么会因为一场车祸，财产尽失呢？你们李家的建材生意不是到现在都在做么？”
李青颜的脸色倏地黯淡下来，“刚出事那会儿，我叔叔说，爸爸的公司早就经营不善了，欠下很多债，逼我和姐姐搬出宅院，自生自灭。”
程之阳觉得完全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李家那时候的生意做得很好的。”
李青颜的表情倒没有太多波动，只是眉眼积聚着浓郁的悲伤：“我和我姐也怀疑过啊。可是那时候，我们两个都还没有成年，想活下来就已经很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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