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漓几乎是瞬间回想起白日里程殊的怪异模样,难怪他表现那样不对劲,原是查到她的来历了。
虽说她的背景做的明显,并无多少遮掩,可短短的时间内便能查的七七八八,也足以说明这人不简单了。
温若漓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又难掩慌乱:“公子,我不是有意隐瞒的,您别赶我走……”
“嗯?”程殊有些疑惑,在脑子里转了个弯旋即恍然,笑了笑,“你也知晓爷的性子,就算是罪臣之女,合了胃口爷也会护着。所以讲讲?怎么会来扬州的。”
“……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现在说起来倒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温若漓松懈下来,苦涩一笑,整个人情绪都变得消沉。
“侍御史阖府上下被流放至海南的路上遇到了拦路悍匪,我和弟弟在他们的掩护下仓皇逃离,不慎坠江、昏迷过去。待醒来,就只剩我一人了,弟弟如今也……生死未卜。再然后,我就被人贩子抓住,卖到醉香楼了。”
程殊盘膝坐在床上,手肘搁在膝上,撑着下巴认真地听着,瘦长的食指挠了挠脸,提出疑点:“这些个匪徒如今胆子都这般大了,连朝廷押送犯人的队伍也敢拦?还有那些解差,也是够废物的,这也能让人跑掉?”
温若漓一脸懵然,迷茫地眨眨眼:“我不知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啧。”程殊踩着鞋子下床,自己去了桌边倒水喝,解了干渴,这才懒洋洋地走到软榻边,弯下腰看温若漓在昏暗中懵懵懂懂的眼睛,“你觉得你父亲那些罪名是真是假?”
程殊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温若漓不自然地向后仰了仰头,与他视线交错,坚定道:“当然是假的!我父亲一生鞠躬尽瘁、端方持重,怎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可证据确凿,还有来历不明的匪徒和办事不力的解差,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仇家报复呢。”
温若漓如遭雷击,眼神失了焦点,泪水不自觉打湿睫毛,喃喃道:“父亲虽是侍御史,可平日谦恭有礼,官场上口碑人缘极好,怎么会……”
真是个小可怜。
程殊叹息一声,伸出手摸了摸温若漓嫩滑的脸蛋,轻柔地拭去脸颊滑落的泪珠,前所未有的温柔,像是对待自己的心间爱宠:“如今已是新的开始新的生活,想必你父亲也希望你向前看。天色不早了,睡吧。”
“嗯。”温若漓可怜巴巴应了一声,像是普通的家逢巨变无力寻仇,只能攀附依靠他人的落魄千金那般。
两人重新各自躺了回去,温若漓睁眼望着头顶的梁架,被人触摸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脸上,她无心顾及,只凝神思索着方才的对话。
程殊的父亲母亲都不是什么权贵氏族,母亲蓝氏是正常的商户女,外祖父离世前将手里的金玉楼交给她并替她招赘,因蓝氏与程殊当初只是一介白衣的父亲相互一见钟情,程振泉便就此成了金玉楼的上门女婿。
后来程振泉在蓝氏的支持下科考、做官,再之后便是蓝氏去世、程振泉另娶,程家因程振泉职务调动、外派为扬州刺史,举家搬迁至扬州,而程殊将金玉楼卖给玉面公子,之后便是金玉楼在玉面公子手上从只在江南小有名气变成遍布全国举足轻重的庞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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