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枝妓馆里一片喧闹,大理寺的吏胥得了信儿,半盏茶不到就赶到了此处。
踹开房门的瞬间,曹绣被一个光不溜秋的女人死死摁在了床榻上,地下全是凌乱的衣衫鞋袜。
他已经快被脱光了。
要不是人来的勤,差点贞洁就不保了。
曹绣的脸简直丢到了姥姥家。
他得救之后直接哭成了一个泪人,一边涕泗横流地抱住大理寺少卿安长明的手,一边指着老鸨控诉:“我本来根本就不想来这种鬼地方,我父王说到花柳之地来找乐子的都不是正经人只有裴思渡那种吊儿郎当的纨绔才会跑到这个地方来办差……”
紧接着,他引经据典地把裴思渡这个不靠谱的玩意儿骂了个狗血淋头。
隔着半条街都能听见。
半条街外。
裴思渡听着那隐隐约约的叫骂,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江弈怀从怀里摸出了张帕子,慢条斯理地给他擦了擦嘴。
裴思渡:“……”
他仿佛看见了自己老了之后生活不能自理的惨状。
江弈怀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怨念,将帕子塞到了他手中,道:“你自己来。”
裴思渡顺手接了一下,道:“多谢。”
裴思渡生得并不矮,本来就比常人高出了大半截,全然不是小鸟依人型的,此时窝在江弈怀的怀里,活像是根被嘎嘣折断了的竹竿子,别扭且拮据,横竖都难受。
他本来想为自己争夺一个好好坐着的权力。奈何一开口江弈怀脸就黑一个度。
这孩子就非得这么抱着!
裴思渡简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任由抱着。
这么些年,裴思渡对江弈怀的纵容到了一种可怖的程度。
如果非要用个不恰当的比喻,那大概叫做溺爱。
当年在邺城,裴思渡灵前拔刀一斩,本是要杀江弈怀的,但是他后来看见了江弈怀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他心软了。
这世间有错的人太多了,人活着就在犯错,一日三省吾身能省出来一大堆鸡毛蒜皮的破事。况且这也不全然是江弈怀的错。在这桩桩件件的阴谋中,他也是棋子。裴思渡下不去手杀一个同类。
于是两人先演了一场假死的戏,裴思渡在来洛阳的途中便将人先一步送到了京中安置。
现下江弈怀暂居在朝云大街末尾的偏僻小巷中,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就远远跟着裴思渡,以保证他的安全。
今日与昨夜,裴思渡都是仗着背后有人相护才敢肆意妄为。
想到昨晚,裴思渡脑中忽而萌出了一个危险的想法,他道:“你是提前知晓昨夜杀人的是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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