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权、围宫、兵变……再至皇帝驾崩,转眼已经一个月过去。
腊月十七的那个晚上,所有宗室子弟被急召入宫。听闻岁寒入冬这一两个月下来,皇帝病得很重,即便御医没有挑明了说,人人心里也都有数,皇帝时日所剩无几。
其实去年冬皇帝早有寒疾上身,病殃殃拖了一年,撑得也算够久。这七个月以来,他把监国之权交予了太子江玮,撑着一口气只为能看到朝局安稳。
此时的邓州正下着大雪,雾凇挂满枝。早上商人尤恒曾来过家中一趟,送来盈利的三百两银子。沈无虞清点完便找人收入库房中,回到屋里,段氏正侧卧在滕花木榻上,下半身裹了件团绒毛衾。
祥和的眉目望着窗外漫雪,仿佛若有所思。
“阿娘,喝药了。”
沈无虞将汤药端到小案上,着眼瞧了番段氏的气色,心中忧虑。
即便到了稍南的邓州,段氏的病依旧不见好转。甚至每日咳嗽的次数愈加多了,有时还见血。
段氏自知大限将近,倒比女儿看得开。这几日干脆也不卧床,坐到窗沿边的榻上赏雪。
再燃个小炉,偶尔听几个小姑娘在榻边热热闹闹地讲趣事,不用为胡大夫人的苛待而忧心。段氏没有想到,自己在死前还能有一段遂心的闲日。
对于女儿是如何出来长安,又为何要出长安,她不多问。偶尔闲聊时,段氏只说起自己的小时候,家中虽不富贵,但是很欢乐,尤其是逢年过节时。她一辈子遇到最热闹的时候便是那几年。
后来家道中落,除了还债,兄弟娶妇又要一大笔钱,家中便把她嫁到沈府做妾。那一刻段氏才知道,从前兄弟姐妹和睦欢乐,是因为家里不缺钱。一旦缺了钱,女儿家命运便是旁论。
“下一辈子,娘真希望能为自己活着。”段氏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笑道:“无虞也要为自己活着。娘以前觉得经商不登大雅之堂,可见你做得舒心,手中又有了自保的筹码,那就比依附家中,依附旁人强。”
其实腊月十七的晚上,沈无虞是逃不出王府的。江丞意在府中的每一处都布下森严守卫。直至她碰到了一个想也不敢想的人——柳眠。
在邓州界口分道扬镳时,柳眠骑着劲马,遥遥望着前方巍峨覆雪的山峦。忽然听到有人问他,“你为何要帮我?”
他回过头,沈无虞的脑袋正从马车窗里探出。漫天的细雪点点飘落在乌黑及腰的秀发上,装扮着他心中那个像神仙一样的女子。
“我曾对不住你,这回帮你只为了还人情。”柳眠不去看她,朝着山峦咧嘴喊道,笑容一如当年在西市的叫卖中,在四月晨光下一样疏朗。
“如此。”沈无虞看着他的背影略一思索,莞尔微笑:“那便多谢了。”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柳眠。
沈无虞在邓州待了一个月,除了照顾段氏外,她也闲不住。想起先前走的经商路子,便去行市上摸了一遍邓州的珠宝首饰。又花下手里的银两,在市集人最多的那块地上租了两间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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