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此举吓了一跳,乖乖,好不容易牺牲我一个那妖猫就不追究了,再闹下去,恐怕这一屋子都活不了!
我赶紧扯住她:“别,算了,娘,让它走吧。”
我娘怔怔地望着我,微红的眼眶里倏然落下一滴澄澈的眼泪,她用力咬住嘴唇,强忍着不哭出声。
她想报仇,豁出这条命她都想报仇。
可二狗还在,我也已经为这一屋子的命作出牺牲了。
没必要再死人了。
我娘在最后关头恢复了理智,她抱着我靠在干草垛旁,一遍又一遍地抚摸我,待我如同婴孩一般,抱在怀里轻轻摇晃。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可要说后悔,那还真没有。
为了我娘跟二狗死,不丢人。
小时候对死亡没什么概念,只知道人死后要躺在那黑黢黢的棺材里。里头一点光都没有,挺可怕的,所以不想死,可当死亡真的来了,反而释怀了。
黑就黑吧,大不了当个鬼,再从棺材里钻出来。鬼连墙都能穿,穿棺材肯定没问题。
革命英雄就是要有这种大无畏的英雄气概,我死后肯定能编进新一代的语文课本。
一想到灭绝师太今后要热泪盈眶的向学弟学妹们讲述我的壮举,我就忍不住嘿嘿笑出声。
哪料,我娘给我气哭了,她舍不得打我,只能边哭边骂:“你个死了血的!(家乡话:冷血无情,也可指人没心没肺)你有什么好笑的啊?你非得逼死你娘是不是啊呜呜……”
妖猫已经走了,整个后院到处都飘荡着我娘强行压抑的哭声。
二狗把头埋得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沉默了好久,突然将头抬起,双眸通红,对着我骂了一句:
“蠢材。”
说完转身离开了。
我娘没管他,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我。她已经管不了别人了,她只想珍惜这最后的,与我相处的时光。
我有些焦急,生怕他再碰上那个煞星,忙出口制止:“二狗!你干啥去?”
二狗没理我,他跑得飞快,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是真想冲过去拦住他,可我实在没力气,只能躺在原地干着急。
“二狗……”我轻轻呢喃一声,再也撑不下去,连遗言都没留一句,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等再次睁眼,眼前不再是母亲哭泣的脸庞,而是一朵悬挂着的黑色大布花。
“三儿,你醒了?”
声音很耳熟,是谁来着……
双眼缓缓合上,再睁眼时,对上了一张人脸。
是三叔。
“……三……”讲真,虽然当时我身子虚,但意识却莫名清醒。极度的震惊迫使我吱出了声,可再三努力终究还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三叔忙把我扶起来,让我靠在一个有些微硬的物体上,语气和平日里一样温柔:“你先别出声,你现在太虚弱了,先靠着你婶子休息一会儿吧。”
婶…婶子?!
我大骇,慌忙用眼角余光拼命朝后望去。
眼尾处漆黑物块的一角,冻住了我全身所有的生息。
三叔,让我靠在了婶子的黑棺材旁。
我当时害怕极了,怕得只想哭,要不是真没力气,我早就大嚎着跑了。
任何一个农村娃娃,都晓得啥叫忌讳。
我爱三婶不假,可她现在一具死尸,你让我怎么亲得起来嘛?万一三婶一个不高兴,嫌我前天没洗澡,大晚上的,来我床头说教咋办?
村里的老人都说那玩意儿是不认人的啊!亲人也会残害!
光是想想都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三叔他是真疯了!
我努力地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盯着三叔,生怕他又突然做出什么更加疯狂的举动。
三叔见我一脸警惕,苦笑一声,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居然连你也生分了……”
生分了?跟谁?三叔还是三婶?
我茫然地望着他,搞不清他想表达什么。
三叔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缓缓道:“三儿,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我闻言沉默,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此时我除了等死,好像也没别的事能做了。
不对,忘了嘱咐我娘和二狗来年要在我坟前上猪头肉了!必须是不撤走的那种!
一番瞎寻思后,我终于还是妥协了。
我久久地凝望了他一眼,微微点了下头。
三叔轻轻笑了笑,像是得到了解脱。他呆望着三婶的棺材,开始絮絮叨叨地念起来。
三叔的故事,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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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扯住她:“别,算了,娘,让它走吧。”
我娘怔怔地望着我,微红的眼眶里倏然落下一滴澄澈的眼泪,她用力咬住嘴唇,强忍着不哭出声。
她想报仇,豁出这条命她都想报仇。
可二狗还在,我也已经为这一屋子的命作出牺牲了。
没必要再死人了。
我娘在最后关头恢复了理智,她抱着我靠在干草垛旁,一遍又一遍地抚摸我,待我如同婴孩一般,抱在怀里轻轻摇晃。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可要说后悔,那还真没有。
为了我娘跟二狗死,不丢人。
小时候对死亡没什么概念,只知道人死后要躺在那黑黢黢的棺材里。里头一点光都没有,挺可怕的,所以不想死,可当死亡真的来了,反而释怀了。
黑就黑吧,大不了当个鬼,再从棺材里钻出来。鬼连墙都能穿,穿棺材肯定没问题。
革命英雄就是要有这种大无畏的英雄气概,我死后肯定能编进新一代的语文课本。
一想到灭绝师太今后要热泪盈眶的向学弟学妹们讲述我的壮举,我就忍不住嘿嘿笑出声。
哪料,我娘给我气哭了,她舍不得打我,只能边哭边骂:“你个死了血的!(家乡话:冷血无情,也可指人没心没肺)你有什么好笑的啊?你非得逼死你娘是不是啊呜呜……”
妖猫已经走了,整个后院到处都飘荡着我娘强行压抑的哭声。
二狗把头埋得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沉默了好久,突然将头抬起,双眸通红,对着我骂了一句:
“蠢材。”
说完转身离开了。
我娘没管他,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我。她已经管不了别人了,她只想珍惜这最后的,与我相处的时光。
我有些焦急,生怕他再碰上那个煞星,忙出口制止:“二狗!你干啥去?”
二狗没理我,他跑得飞快,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是真想冲过去拦住他,可我实在没力气,只能躺在原地干着急。
“二狗……”我轻轻呢喃一声,再也撑不下去,连遗言都没留一句,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等再次睁眼,眼前不再是母亲哭泣的脸庞,而是一朵悬挂着的黑色大布花。
“三儿,你醒了?”
声音很耳熟,是谁来着……
双眼缓缓合上,再睁眼时,对上了一张人脸。
是三叔。
“……三……”讲真,虽然当时我身子虚,但意识却莫名清醒。极度的震惊迫使我吱出了声,可再三努力终究还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三叔忙把我扶起来,让我靠在一个有些微硬的物体上,语气和平日里一样温柔:“你先别出声,你现在太虚弱了,先靠着你婶子休息一会儿吧。”
婶…婶子?!
我大骇,慌忙用眼角余光拼命朝后望去。
眼尾处漆黑物块的一角,冻住了我全身所有的生息。
三叔,让我靠在了婶子的黑棺材旁。
我当时害怕极了,怕得只想哭,要不是真没力气,我早就大嚎着跑了。
任何一个农村娃娃,都晓得啥叫忌讳。
我爱三婶不假,可她现在一具死尸,你让我怎么亲得起来嘛?万一三婶一个不高兴,嫌我前天没洗澡,大晚上的,来我床头说教咋办?
村里的老人都说那玩意儿是不认人的啊!亲人也会残害!
光是想想都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三叔他是真疯了!
我努力地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盯着三叔,生怕他又突然做出什么更加疯狂的举动。
三叔见我一脸警惕,苦笑一声,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居然连你也生分了……”
生分了?跟谁?三叔还是三婶?
我茫然地望着他,搞不清他想表达什么。
三叔伸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缓缓道:“三儿,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我闻言沉默,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此时我除了等死,好像也没别的事能做了。
不对,忘了嘱咐我娘和二狗来年要在我坟前上猪头肉了!必须是不撤走的那种!
一番瞎寻思后,我终于还是妥协了。
我久久地凝望了他一眼,微微点了下头。
三叔轻轻笑了笑,像是得到了解脱。他呆望着三婶的棺材,开始絮絮叨叨地念起来。
三叔的故事,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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