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出来，穿过两条马路，一个小巷，有个规模还算不错的网吧，叫无限点击。段秋登上二楼，一进门就能听到键盘和鼠标的连击声，伴随的是一些上网青年的喝彩和叫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有香烟味，有泡面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类似电流和空气中某种物质反应后的味道。吧台的网管是个非主流，长长的刘海梳到一边，挡住了一只眼睛，他带着一副漏音的耳麦，飞儿乐队的《我们的爱》源源不断地从耳麦流出。“开台机子，拿瓶可乐。”段秋手指夹着一张十元人民币，胳膊搭在吧台上。网管抬头看了段秋一眼，伸手接过，发现递过来的只有钱，抬头审视了段秋一会，觉得有印象，便从抽屉拿出一张“卡片”放在管理系统的感应器上，用香烟盒剪成小纸片上写下了一串号码，递给段秋。段秋微笑接过纸片，转身在旁边的冰箱拿了一瓶可乐，走到后排找机器。在后面的宽屏区，段秋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熟练地开机，输入号码，密码默认是123456。进入桌面，段秋没有去打开游戏，而是先打开命令提示符，查看了一下IP地址。随即打开了浏览器，这个时代没有ShadowSocks，VPN也很少，主要原因是现在还未对互联网进行全面管控。段秋在全是外文的网站上找了十几分钟，终于找到可以用的代理中续服务器，随即通过代理，建立了一个远程访问的窗口。段秋停了下来，下意识地打量一下四周，网吧还算明亮宽敞，人也不算多，大部分此时上网的青年都聚集在前面，后面几乎都空着，在段秋的这一排，只有一个挂着QQ的人在呼呼大睡，看样子是包完夜后又奋战了一个上午，撑不住了。段秋的目光回到电脑荧屏上，此时的访问窗口，地址那一栏的输入框内，光标不停地在闪动，等待着输入。一定要这样吗？段秋想着，他有点迟疑。他明白一旦输入这串字符，意味着他和他——重生之前的那个段秋，就有了一丝联系。电脑旁边的冰可乐瓶身渐渐附上一层水气，一滴水珠慢慢变大，顺着带着弧度的瓶身流下来，在桌子上形成了一点水渍。……敲击键盘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串数字形成的IP字符出现在访问窗口的输入框内。摁下回车，访问窗口突然消失，接着，一个网页被打开，黑色背景绿色字符跳动了几下，一个灰色的登录页面出现在段秋眼前，透着一种严肃与神秘。白头翁抓着秘钥的标志显现在登陆窗口之上，表明了这个系统所属——北美国家安全情报局（NSA）。段秋看了一眼页面右下方的版本号：2004年1.43.4726版。没错了。前世段秋曾经因为组织的一个任务接触过一位退休的NSA高级官员，与对方喝酒聊天的时候，经常能谈到NSA过往的一些轶事，虽然大部分已经处于解密或半解密状态。但那时候的无用信息，在近二十年前的现在，却是真正的NSA核心机密！比如呈现在段秋眼前的页面——NSA网络机要数据库的登录界面。二十一世纪初的NSA的电子通信侦察及网络安全部门，虽然已经没有上个世纪那种各路野生黑客收编后的管理混乱，但是身为最厉害的程序员，
很多人骨子里的那种自由主义倾向还是存在的。段秋咧咧嘴角，在用户名一栏敲入了Administrator-C3PO，在密码栏敲入了Goodfriendsarepriceless。用户名的后缀是《星球大战》中的一个主要角色，密码是北美最红电视剧《老友记》里的一句经典台词。段秋甚至还记得那名退休NSA官员在讲这见事的时候眼里露出的追忆神色，边讲边喝了一大口酒，发出一句“Oldgoodtime”的感慨。摁下回车。一个窗口显示：密码错误，可尝试次数2，可尝试时间00:03:59。段秋眼睛厉芒一闪。难道那人告诉我的是错的？还是已经修改过密码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看着不断缩小的数字，段秋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随即苦笑一下，自己现在还没有成年，没有买烟。“网管！网怎么卡了！”一个坐在前面打着《传说》游戏的黄毛青年突然大喊。“网卡了！网管赶紧处理一下，我攻城战呢！”又有人附和喊道。听到喊声的段秋眼角跳动了一下，他不知道现在是正常的网络卡顿，还是因为他用了代理服务器导致的网络卡顿，还是……可尝试时间只是一个幌子，目的就是让段秋放松警惕将页面停在这个窗口上，让对方有足够的时间用反追踪手段顺藤摸瓜。段秋瞬间将鼠标移到了关闭代理链接的图标上，刚想点下去却停住了。有些机会往往只有一次。冷静。段秋告诉自己，他感觉心脏跳动突然变慢了，周围的一切事务变得清晰锐利，又一颗水气凝结成的水滴慢慢在冰镇可乐瓶身上慢慢往下滑……灵光一闪。段秋把密码全部换成大写，迅速重新敲入密码栏。以前的程序员喜欢用全大写做密码。回车！登陆页面跳动两下，随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NSA网络机要数据库的系统界面。欢迎：管理员代号：C3PO协议状态：生效访问路径：外部网路权限：只读……目录下是一串文件夹分类，段秋一眼就看见了服务器列表下的FOXCID字样。这是NSA目前正在执行的一项监控各国网络服务器漏洞并进行主动攻击的计划。没有管这些现在还没法管的事情，段秋直接将鼠标移到目录的最后一项：网络安全工具。点开后段秋心头忍不住跳动几下，好东西真是多。……刘海遮住眼睛一半的网管把漏音严重的耳麦摘下来，重重往桌子上一放，站起身，拉着一张脸走出吧台，当他看清叫嚣网卡的人时，拉着的臭脸换成了一个笑容：“斌哥，怎么啦，是不是网卡了。”黄毛小伙转过脑袋，嘴里咬着烟，嚣张地扫视了一下网管，说：“现在不卡了，不过尼玛的注意一点，再出这种情况影响老子打怪，我把你满头叼毛给剃了。”说完黄毛小伙把嘴里的烟头吐在地上，一摸烟盒，发现没烟了，又说：“愣着干嘛，赶紧给老子拿包烟过来。”网管心里恼火得很，嘴上却不敢说，只能点头哈腰到：“好的，斌哥。”说完他转头，正好看见段秋在后排操作电脑。这小子干嘛在后面，不会是他用快播下载什么电影导致网卡的吧？这样想着，网管从另一条走廊绕到段秋身后，准备抓他个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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