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母亲失眠了——
其实外公也不像有些人那样重男轻女,只喜欢儿子,不爱女儿,他也不是那种人。
他是出生在乡下,一个破落农民的家庭,却不爱种田务农,加之出门不是上山就是下坡,用外公自己的话说,丢一个馒头狗都撵不上,指望那一点点靠天收成的山坡地,遇到天旱连种籽也收不回来,种也是白搭,他看见别人给有钱人扛长工,他说:与其给别人打工出苦力,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还不如自己挑着一副小吃担子,到处赶集逛庙会倒也逍遥自在。
偶尔,遇到路途不太远的时候,他也领上他们姐弟俩个赶庙会,说是赶庙会看戏,可怜的她们姐弟俩个,没有开戏的时候,他们看到的空荡荡的空戏楼,好不容易等到开戏,他们姐弟俩个只能看那些看戏人的脊背;因为外公不允许他们离开他的视线,他不是怕他们姐弟俩个走丢,或者是被别人拥挤踏倒;重要的是怕她们姐弟俩个挤进人群之中,他需要她们帮忙的时候找不到她们!
记得我们小的时候,母亲经常给我们讲述她那少吃缺穿苦难的童年——其实,你外公从来没有打过我们,不知怎的?我们姊妹俩个自小都很害怕他。
我们跟他逛庙会的时候,只有乖乖地听话,站在你外公的身后,等待他使唤,我们看见那些穿的花花绿绿的女人,领着娃娃前来喝醪糟、吃凉粉、买麻花、买花生,看见人家在卖吃食的摊子前面流连忘返,我们姊妹俩个眼馋的只有咽唾沫的份儿……你外公人家自己却是嘴不停,一有时间,就一会儿捏一个花生剥开丢在嘴里嚼嚼,一会儿又把给客人煮麻花时,掉下的小麻花渣渣,捏一个放在嘴里,咔嚓咔嚓的自己吃,却想不起来给身后的一对儿女吃一口,我们姐弟俩个只有为他提水洗碗的份儿,却没有吃小吃的命运,好不容易熬到他去上厕所的时候,姐弟俩个留下来看摊子,他临走的时候把木盘里的花生,用手整整齐齐的拢成一个尖塔似得模样;再把木盘里的麻花数了一遍,临走时还交代他们说:“这盘里的东西,只许看,不许动,我的东西都有数,你们姊妹俩个乖乖地站在这里给我看摊,不许乱动乱跑!”
等到他起身离开之后,姐弟俩个高兴的相视一笑,机会终于来了,看了看盘里的麻花虽然很想吃,只是趴在上面闻了闻香气,那是有数不敢吃。唯一能吃的只有花生,他俩个看见他只是用手拢了一下,那是没有数量。
我可怜的母亲和舅舅,吃自家的东西,还要像做贼一样的谨慎小心,一人只能捏两颗花生剥开吃吃解解馋,吃完了,一看父亲还没有回来,又赶紧捏了几颗剥皮吃了,反复两三次,每个人吃了不到十颗花生,已经高兴地不亦乐乎——剥下的花生皮都不敢随手扔在地上,害怕被父亲回来发现了挨骂,急急忙忙的剥下花生塞进嘴里,把衣服上的花生皮沫沫收拾干净,把剥下花生皮拿去丢的远远地用脚踢一些土埋了。
可怜的姐弟俩个会心的笑了,心满意足的擦净小嘴巴,笔直的站在原来的位置上,利用静静的等候父亲回来的时间,才慢慢的品尝炒花生留在嘴里的余香……
姐弟俩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心的笑了。
心想:这下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解馋了,父亲回来肯定发现不了他们偷吃花生的事情。
眼尖的舅舅,发现盘角落的麻花旁边,有几粒花生米大的麻花渣渣,他瞅了瞅父亲去的方向,
还看不见父亲的踪影,望着木盘里的麻花说:“姐姐,你看盘里还有两个麻花渣渣,我想吃?”
她看了看馋唌欲滴的弟弟,再看看木盘里黄灿灿的油炸麻花环环,馋得她也是心里痒痒的,不争气的肚子咕噜噜的响,她多么想拿一根麻花掰开姐弟俩个分着吃,填充一下饥肠咕咕的肚子——可是,她不敢!她亲眼看见父亲把麻花是一根一根数了的,而且他临走的时候是交代过,不让她们吃!他们也不能这么做!她知道母亲在家还等着父亲卖了麻花凑钱量麦子呢!她只好强忍着咕咕叫的肚子到木盘跟前一看,果然盘角落里,有几个半拉花生粒大碎的麻花渣渣,那是父亲往醪糟锅里煮麻花时,掰着掉下的麻花渣渣,她小心翼翼的捏了出来,放在弟弟的手心里,他看见姐姐把麻花渣渣都给了自己,他用感激的目光望着姐姐说:“姐姐,你也吃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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