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沧桑巨变。
转眼间,一晃就是五六年的时间过去了。
父亲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变成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伙子,人常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大伯天生就是身体单薄,出不了大力,干不成重活;二伯天生一副好嗓子,也特别喜欢唱戏。我家原本就住在戏楼跟前,就是睡在炕上,也能听出现在正唱的是那一折戏,二伯看戏自然是场场不落空,从头看到尾,雷打不散。
那时候,大家都把唱戏的演员叫戏子,在乡下唱戏的戏子,每天吃饭都是在各家各户轮流派饭吃,二伯也不知是被哪一位班主看上了,说他是天生一副金嗓子,而且还长了一个唱须生,唱花脸的好排架,是个唱戏的好料,要收他为徒弟。
二伯高兴的不得了。可大伯死活不同意拜师学戏,在大伯的眼里,唱戏的戏子是三教九流之中,最为鄙贱职业,被人瞧不起——
人们虽然几十里路上追着看戏,有的戏子被戏迷捧得大红大紫,名声大噪的名角大有人在。
但是,这个职业在那个年代,仍然是被人最瞧不起的职业。
二伯却偏偏地就爱上了这一行,为学戏偷偷地跟着戏班子跑了几回,都被大伯追回来暴打一顿。
可怜的二伯,想唱戏的愿望,始终未能如愿以偿!
后来,出了一次天花,大病了一场,有一只眼睛被毁了,从那以后,想唱戏的美梦彻底破灭了。被逼无奈,只好去县功镇学做生意,当了一个杂货店的学徒相公娃娃。
这样以来,家里的十来亩地,只有靠还未成年的父亲,和不能干重体力活的大伯两个人在家务农。
那年的十月半间,天已经很冷了,大婆早早地把纺车让父亲帮她搬到热炕上的那一头纺线,把那已经长大成人的兄弟三个赶到了南窑去睡。
一天晚上,二伯在县功镇没有回来,大伯躺在炕上,借助微弱的煤油灯看“经书”;父亲一个人躺在热炕上睡不着,没人和他谝闲传,十分无聊。他索性干脆起来不睡了,想把窝在心里考虑很久了的心思,告诉大大,看她怎么说?
父亲终于鼓足了勇气来到中间窑,进门叫了一声:“大大”,鞋子一脱,就往被窝里的热处钻,低着头心事重重的看大婆纺线。
奇怪?平时话最多的三儿,今天怎么突然,安安静静的坐着不说话了呢?大婆还觉得有些不习惯,扭头一看,父亲正在低着头想心事,大婆便开玩笑的问道:“咦,我们的小周周到底是长大了,还会低着头想心事了?快告诉大大,你在想什么?”
父亲不好意思的用手挠挠头说道:“大大,我想趁这个农闲的季节进一趟西山,去孙家坪看看八婆和雪花妹妹她们,她们必定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过我,我答应过雪花妹妹,我若是能回到我们老家,一定接她来咱们宝鸡玩耍,她听了很高兴,她也很想走出那个深山老林,看看外边的大世界!”
大婆笑着点点头试探的问道:“你想小雪花了吧?我看也行!你大哥就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去西山接你回来的,我看你也一定能行!”
“啊——大大你真好!你同意我去接雪花妹妹来咱们家玩了?”父亲高兴的几乎快要蹦起来了。
“傻瓜!能不能接小雪花来咱们家,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和缘分了,我说了不算!”大婆微笑着说。
“大大,咱们就这么说定了!那你打算让我什么时候动身走啊?”父亲问大婆确切的出发时间。
大婆扭头幽默的一撇嘴,笑着说道:“看你猴急的样子,恨不能连夜就出发,那就三天后上路吧!”
父亲不解的问道:“大大,为什么呀?非要等到三天后才出发呢?你看这两天的天气很好,我可以早去早回啊?”
大婆停下手中转动的纺车,转过身子把她那小小的三寸金莲,和冻得冰凉的手,塞进热乎乎的被窝暖上,面对面的坐着对着侄子认真的说道:“唉,周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再急也不急于这一两天吧?这次你去西山是求亲的!不比当年咱们逃荒要饭的时候,随随便便说走就走,穿的越烂越好!穿的衣服若是太好了,就没有人给咱们给吃的!这次可大不相同,你穿的太随便了,八婆是什么人?人家是孙家的八奶奶,是最要面子的人,上一次人家已经定下的订婚日期,被你兄弟俩个就那么给黄了。这一回她还能轻而易举的让你把雪花领走?那她就不是精明强干的孙家八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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