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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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击场如畸生的怪物一般盘踞在斐洛尔的港口,周边绵延的酒馆、赌场、旅店如同供它吸食髓液的眷属,争先恐后地簇拥着它。

        十数年前,诺克萨斯人渡海而来、短暂地征服了这片土地,也带来了无数血腥、残虐的嗜好。奥莉薇雅从父亲口中听说过斐洛尔搏击场的故事——诺克萨斯人热衷于一切流血的对抗运动,其中就包括他们最喜爱的角斗厮杀,所以哪怕是在战争时期,帝国的军队还是趁着驻屯休整的机会,在斐洛尔辟建了多处搏击场地以供消遣。

        起初是木棚、然后是砖石……总之,几经扩建、合并、转手,搏击场逐渐长成一幢庞然大物,也就是奥莉薇雅此刻眼前的建筑。

        黄昏时分,天空似有鲜血泼洒,涨落的海面被落日染得赤红,蚁集而来的观众在港口投映出无数道流动的黑影,搏击场高悬着兽首浮雕的大门,将人们的**一口吞下。

        下午五点是搏击场固定开始营业的时间。对于耽溺于斐洛尔夜晚迷梦的人来说,这个时段还是稍嫌早了一些,奥莉薇雅没有向工作人员表露自己的身份,而是自费购买了一张“演出票”,随着其它观众一起入场。

        廉价的后排座恰好能将搏击场内部的情形尽收眼底,奥莉薇雅正在寻觅的目标,是一种炼金学产物。主要成分是多眠花——内陆的普雷西典人最先发现它有止痛、助眠的药用价值——辅以一些起镇静效果的寻常草药。此类药物的配方并无不妥,但海对面的科学技术成倍地放大了它对于精神领域的作用,使用者无一不被从未体验过的快感攫获,从而陷入无尽的欲求和瘾念。

        比赛已经开始一阵子了,观众席上隐约弥散着欢欣和愉悦的氛围,也许不久之后,他们的情绪将会随着厮斗的白热化而变得兴奋、激动,但大体而言,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服食多眠花药剂后“迷狂”的症状,只是像观赏马戏表演一样,带着社交和工作后的疲惫,身心放松地沉浸在一场非人道的表演中。

        奥莉薇雅没有发现违禁品流通的痕迹,略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感到坐立难安。

        诺克萨斯人侵略过这座城市,他们没来得及竖起巨大的诺克斯托拉耀武扬威,但诺克萨斯文化中原始野蛮的部分,就如同鼠疫一般感染了艾欧尼亚人。曾经的斐洛尔,人们重视平衡、爱好自然,如今大家却情不自禁地聚集在这样的场所,为角斗士被打落的每一颗牙齿而欢呼。

        即便没有毒品,搏击场的存在本身就让奥莉薇雅无法接受。

        “晚上好,奥莉薇雅警督。”搏击场经理来到奥莉薇雅身边的空座,向她致以问候,“如果您对角斗有兴趣,我们在包厢里有更好的——”

        “不、我不需要。”奥莉薇雅拒绝。

        来人佩戴着斗笠——一种来自内陆的少数民族装扮——藏匿起大半面容,但仍能窥见喉咙处有一道颇有故事的狭长疤痕,让他的话音嘶嘶作响,“我知道您在找什么,但您只是在浪费时间……我们的新老板,不喜欢那些东西。”

        奥莉薇雅蹙起眉,在心底思忖道,“‘新老板’?”

        这个称谓意味着在利奥波德死后,搏击场的生意立刻找到了下家。就算“新老板”早有预谋,这样的速度还是叫人吃惊。看见奥莉薇雅的表情变化,经理的唇角动了动,露出一个略显讥诮的笑,像是有意引起她的猜疑,又绝不会再吐露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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