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加入书签


那次上派克街,阴错阳差,贞萼姆妈接了蓟令言的电话,她们刚晓得‘季先生’‘纪先生’是他,爱得不得了,终于找着机会,她姆妈在电话里同他讲呀笑啊,长长短短地殷勤一次,说她下午要出门买耳环,好叫蓟令言上颜公馆来。

        党组织领导一场罢工运动,因时间紧迫,派贞萼送出联络代表的名单,她是第一次参与行动,她姆妈多事,冒然使得蓟令言闯进来,她心里十分紧张,担心露破绽,结果破绽百出,她感到无地自容。

        同蓟令言约会的场所,借助那些人地位显赫,她有时用公用电话,或交付联络员,传递小组会议的安排等,他们都认为尽管蓟令言只在经营生意,却处政党权利的中心,极适合当一个幌子,游走他周围,掩人耳目,还能收获一些小情报。

        贞萼心惊肉跳,自贺云他们了无音讯,她十分迷茫无所措,原来她犯了大错,或许贺云及派克街的伙计被她连累。她想起六七岁,蹲在颜公馆门口,她给一大盆迎春花浇水,突然巷子好多人进来打架,有的眼睛被打掉,有的头破了洞,趴倒地上的,衣服一大片迎春花的颜色,她呆呆看他们,不晓得她爹爹或她二哥抱走了她,隔几天出门,迎春花开得艳光四射,砖地泼过水,仍有些污红,她觉得很刺鼻,后知后觉地吓哭了,多年以后,她从一本薄页的左翼图书,晓得遇见的一场政治屠杀的原委。贞萼的手便不觉发抖。

        她一直向往地下党接头,但你死我活的斗争,性命攸关的事,不知轻重儿戏么,她到底胜任么。

        贞萼牙齿打颤,努力平复着心情,说:“蓟先生,你调查过我。”

        路灯的光依然微妙,蓟令言淡淡一笑,眉眼是倜傥的,说:“颜小姐,我只是个商人。”贞萼想到自己的过失,若害死了人,她余生怎样子自处,她几乎要落泪。

        蓟令言又说:“我不会那般待女人。”

        贞萼一怔,这一趟晓得了深浅,虽说安心一点,手已然僵了,终是流下两行汩汩的热泪。

        “我很可笑,做的工作都是纰漏。”

        蓟令言不答,他将雪茄换到左手,那手撂开了西服,从内心口袋掏出一对银叶子,递给贞萼,说:“以为没有机会还你。”

        贞萼上派克街打的耳环,随手描的一副柳叶样子,因为鸭蛋黄的街灯耀视着,这下里接过一看,耳坠小而轻泛了金,工艺精巧,纹理雕琢也生动,虽算不上名贵物件,忽然叫贞萼泪中生出一点儿欢喜,破涕为笑,蓟令言的雪茄已抽到大半,悠悠的尼古丁气味,她闻到越发清淡了,烟头吸啜着,一会变星红,一会灰蒙,说:“蓟先生,真是你取走。”

        “颜小姐,什么缘故,教你不利用我了?”蓟令言再问。

        贞萼抹抹泪,她心里一动,狠下心说:“蓟先生,既然你都知道,那你晓得我没有讲假话,我已经准备同你分手,不必要问了罢。”

        蓟令言便不语,他们别过,贞萼就下车去,过了小马路,人走到巷口。

        巷子中鬼鬼祟祟藏着两个人,他们冲出来,把贞萼架住,贞萼忙喊几声“救命”。她的嘴立刻被捂住。

        此时颜公馆并不知,邻近的弄里人家听到,关上了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站网站:www.123shuk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