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州。
她抱着伞赶到的时候,恰好遇到唐时行出殡,一大群送行的白衣队伍看花了她的眼睛。她在人群中感受他的气息,他躺在很大的棺材里面,血肉都被风吹干,干瘪得只剩皮包着的骨头。
她还是晚了一步。
她感觉天旋地转,她的世界在天翻地覆,怎么可能,她查过他的八字,唐时行虽然不是长寿之命,可也不至于二十四岁猝然离世,所以她才敢借走炙阳伞。哪里出了问题,不应该是这样的。
寒见终究没有通过上神的考核,四御中,只有他是地仙,其余三个四御都修成上神。千年前,他们约定,如果寒见成了上神,她便常来冬之国煮雪烹茶,他说他会收好冬之国华邑山巅峰的冰雪,等她来冬之国的那一天。是她的错吗?是她不该借走炙阳伞吗?她苦笑,人间的重逢只为让他堕落。
可她不后悔。一开始,她便有这样这样的觉悟,对寒见,她只能说一声抱歉。
“辛姑娘,你来了。”唐绯一身雪白的孝服,她早已哭肿了眼睛,见辛慈来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又流下了。“辛姑娘,我二哥做错了什么事?”她不敢再想二哥的死状,一阵风吹过,他就干瘪了,身体如风干的腊肉,再也没有醒过来。
“天命吗?我也不知道。”辛慈低着头,声音像细风一样弱小。“这把伞是他的。“她把炙阳伞交到唐绯手心,”这是他极珍爱的东西,你让它随葬吧,他会很开心。“
辛慈转身离开,她不敢久留,她才不要让人瞧见她狼狈的模样。她跑到极远的山头,远远瞧着送葬的白色队伍。她的身体麻木又僵硬。她好痛好累,很想睡一觉。
细雨绵绵,虽然细雨如此,可落在她身上,是鞭笞一般的疼。队伍已经走远了,她可以小憩一阵,但是不要睡太久,睡个一天就行了,阿白那她还要看着,他的剑术她还没有查验,不能肯定他长进多少的话,她放不下心。
眼皮压了铅块,三千青丝沾着雨丝,她觉得天昏地暗。她看不清雨丝,却能看见一个青色身影抱着她走了很远。是裴玄安啊,她记得他在茶杯下了药,他应该睡半个月才对的,怎么这时候醒过来了?
她嘴角一抹鲜血,呜咽到:“裴玄安,我对不起寒见。”
裴玄安垂眼望着她,眼神带着慈悲与理解,“是他法力不够,不全是你的错。”
“他不会原谅我了。”
三千年前,她一走了之,三千年后,她差一点毁了他的修行。
“你做这样的事,要他的原谅是奢求。”裴玄安很是直白,有些话如果不直接说出来,会是更大的伤害。他直视她的眼睛,眼眸没有任何情绪,“你选择了符隐白,这就是你的答案。”
辛慈笑了笑,嘴角低落几滴血,她身上有刀割一样的疼,也有和风吹拂般的舒适,又矛盾又合理,“是啊,我不过是假惺惺表示一点难过,我不后悔,是寒见运气不好,下凡还能碰见我……”
裴玄安道:“你不要说话,我们快要到临清殿了。”她一向是嘴硬心软,话说得越狠心里越是愧疚,方才他已经替她说了狠话,她没有必要再重复。“你睡个一天,醒来什么事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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