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天寒,竹片似落了霜一般浮上层乳白色,青得愈发深透。
重重瘦竹掩映,窥得林间青石小径前去,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廊腰缦回处,亭台楼阁映入眼帘。
一人身着黑衣劲装疾行,侧脸闪出一道青色竹节样式的疤痕。只见他熟门熟路登至暖阁,立于门旁,轻声请示着:“属下参青求见王爷。”
暖阁内似有人轻轻“嗯”一声,随即传出几声清晰的咳嗽声,气息断断续续,愈咳愈弱。
参青得到允许,便推门入室,而后迅速将门扇合上,不敢遗漏一丝寒风入内。
暖阁内的陆恪寒一袭象牙白银纹五福捧寿锦缎袍子,饶是暖阁内烧着地龙,他依旧披着件素面团花纹鹤氅保暖。
衣裳穿得实在是不像话,寻常人见之便觉得后背发热生汗。
可陆恪寒平生的心愿,便是能成为一个寻常人,这个念头对于他来说,未免太过奢侈。
他自胎里带出寒症,顽劣难医,幼时被太医院院判断言活不过十岁。
寻常儿郎的童年,有阳光,有欢笑。
恭献王府小王爷幼时的回忆却充斥着药的苦涩。
他是个泡在各种珍奇药材中长大的病秧子。
所幸,他倔犟地毁掉了太医的预言,熬过了十岁。
也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毁掉了那名太医院院判。
他每日都在艰难地数着天数过活,与天争命。
见参青进来,陆恪寒握拳抵唇咳了咳,抬眸浮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真好啊,本王今日,又看到清晨的太阳了。”他怜惜般地叹道。
参青走至案前跪下,颔首抱拳道:“王爷福寿绵长,切莫心生悲戚。”
“福,寿,绵长……”陆恪寒一字一顿,无声哂笑着,“这大约,只能是本王此生的期冀了。”
他看向参青:“你我皆知,期冀之所以称为期冀,正是因为求而不得,偏又吊着人心生妄念。本王敢与天争命,却也明白有些事,的确是本王不能握在手中的。”
参青僵着身子颔首不言。
陆恪寒默了默,问道:“说罢,探得什么消息了?”
参青回禀道:“无甚么私密情报,唯有顾少将军以岁末年节将至为由,调集了三千城防军将皇城至朱雀大街沿道各坊严加看管。”
“顾承暄?”
提着毛笔书写的瘦腕一顿,陆恪寒略一思量淡淡说道:“护卫上京年节的治安,这倒也说的通,毕竟,武安侯府掌管着上京城禁军。”
他轻笑一声,继续在宣纸上提笔落墨。
参青抬头看向他,道:“可据属下派出的线人所言,少将军昨日休沐时,亲自护送敬安公主回府,还一同去瑞芝斋买了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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