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护站在永明殿一侧的石阶上,漠然看着永明殿前那一群跪着的人,镇国公赵渊立于他身后。
忽然在一众朱衣乌纱之前看到一抹暗红的身影,秦昉跪于那女子身侧,挡去了她大半身影,如今方才瞧见。
那是赵钧的夫人,秦家的姑奶奶,秦昉。
“赵钧死了,秦昉领着这一众文臣武将还不知道会翻出多大的浪来,圣上倒是遂愿了,却不想如此凉薄,竟连面子上也不想让大家过得去,赵钧死得稀里糊涂没个结果,查不查得出且不说,不让办丧,倒让暗地里早日埋了,也不知道是在恶心谁。”
赵渊低声说完,不由叹了口气,即便兄弟不睦,可人死如灯灭,毕竟同宗同族,遇上这样一个君主,焉知他往后,会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刘护仰头望了望高远浩瀚的天,“既同为兄弟,你也该去跪着。”
即便他手上也沾了赵钧的血,可心底对那个驻守北境的铁血将军总归敬佩的,只是他们道不同,赵钧的道在北境,而他的道只在永明殿上那一人。
赵钧使唤刀剑,他用心计,面上谁也看不上谁,心里却是除了彼此谁也瞧不上。
“人死如灯灭,政见不和又怎样,总归都姓赵。”
说着,他抬手拍了拍赵渊的肩膀,“我们做臣子的,不能总输给君王,最后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皇帝和群臣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而群臣跪谏便是对皇帝的施压,寂静无声的博弈,少一分皇权倾轧,多一分,群臣废上。
所以他跪不得,他一跪,便是满朝文武对帝王的的不满,若真是那样,皇帝与群臣便不是暗夺而是眀争,可赵渊却跪的得。
一脉同宗,总不算薄情。
赵渊默了良久,终是挪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到那队行列之中,撩袍跪下,有人回身望他,却只是静静瞧上一眼。
刘护见状,便转身沿着石阶朝下走,八月中旬,落雨之后,格外潮湿而闷热。
赵钧一条命,永明殿外几十条人命。
以这个架势逼韩元一把,想必那多疑的君主,即便赵钧身死心里也不畅快,他会如何呢,刘护微微垂目,以韩元残忍暴戾的性情,明日想必会借旁人之手,将整个赵家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赵家,秦家,动辄牵扯半个朝堂,到这一步如恪的棋便走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听说,大理寺卿刚入了宫。
想必明日的戏码,已经准备好了,刘护一面走,一面抬起头,月亮藏在云层里,半露半不露。
他突然有些想见如恪,但至少在今日之前,在这盘棋子下完之前,他从未想过再去见她,他们像是暗夜里撕咬的凶兽,纠缠着,撕咬着,谁也不肯先松口。
直到有一方生命耗尽,刘护垂眸。
可他在永明殿前面看见长跪不起,背脊挺直的秦纨时,他想起了也曾为他跪上文德殿的如恪,脑子里紧绷的弦忽的断开,过往二十几年里,藏起来的情感,瞬间倾泻,关于那些难以启齿的往事在脑海里格外清晰,便发了疯似的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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