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微光透过窗柩,照在房中的纱幔上,在地面上映下一片斑驳的影子。
天下人人皆知明安侯韩灼骁勇善战,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持剑杀敌,乃是天生将才,可见过这位侯爷的人多叹于其容貌昳丽,风仪秀整。如此这般的翩翩贵公子,偏偏是个满身血债,戾气过盛的一位。
其实当威名在外的明安侯闭上眼,这般安静的睡着的时候,也不过是个会做噩梦的普通人,褪去满身肃冷,他只是韩灼,没有世人所想那般无坚不摧,只是当年月华宫里,她迷路碰见的小小少年郎。
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影出一小片阴影,眉心轻轻蹙起,连带着眼皮微微颤动,他瞧着,跟当年一样,无助而悲伤。
儿时的记忆算不上美好,匕首没入血肉,空气里弥漫的血腥气,还有指间的粘腻,瘦弱的小少年看着比她还要高上一头,蜷缩在月华宫的梧桐树下,满脸血污,衣衫破碎,露出来的皮肤上是一道覆盖一道的疤痕,小兽般的眸子死死盯着要靠近他的人。
记忆太遥远,也太残忍,她不知道在皇宫里皇上的亲侄竟然活得连狗都不如,被那些龌龊下流的宦官肆意玩弄,鞭打,拳脚相向,直到她亲眼目睹,然后怒不可遏的握住了少年手中的匕首,那是她第一次杀人。
直到有一天,记忆里最深处的那个人活生生好端端出现在她面前,她看着他满身戾气,周身冷意,却又觉得他本来便该是如此,如此冷情冷性,如此残忍暴戾。
年少时饱受欺凌折磨的小兽,终于在时光的磋磨里长成了一匹眸泛冷光的狼,而她见过他最落魄不堪的模样,便再也不能站在他面前,要他向善,要他慈悲。
“冷。”
莹白的手指搭在腰间指节处微微泛红,墨色长袍衬得整个人格外苍白,赵长欢看了眼手中的锦被,倾身小心翼翼替他盖上。
“赵长欢。”
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抓了她落在锦被上的指尖,似秋水般的长眸缓缓睁开,带着几许倦懒,不见清冷意,唯余暖光,像是初晨破晓时,天边扯出的霞光,澄澈而落落。
搭在身后泼墨般的青丝自肩上滑下,落在男子胸前,缱绻而暧昧,赵长欢眨了眨眼,慢慢抽回手,向后移开一步,胸腔下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她瞥开眼,面上亦然自若,“侯爷说冷,我给你盖被子。”
“你要求我救人吗?”
他问的没来由,单手压在脑后,仰头看她,面色平静却无往日阴寒,赵长欢看着他,她从来不知道韩灼在想什么,面前的男子,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便从未瞧的明白过,每次相遇她都无比清醒的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儿时见过的小小少年郎,他没有感情,没有情绪,他的眼里没有光,也没有生机。
因为看不懂,所以格外警惕,连她自己也不曾发现,从一开始,她便对韩灼一直心存芥蒂。
“侯爷心中自有定夺,想必事事都以大局为重,属下”
“赵长欢,我想听你的实话。”
他说话时尾音轻轻上扬,嗓音微哑,像是夏天的凉风吹过树叶那般沙沙作响,平静而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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