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父一家被父亲安置在城北濯衣巷的一处宅子里。
我和母亲赶到时,二伯母正哭天抢地,二伯父在一旁呵斥道:
“成什么体统!那衙门不长眼睛,认不得这是都察院老爷的亲侄儿——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说罢拂袖出门,也不顾客人在场。
母亲见状,忙上前劝慰。二伯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再没有往日的长辈姿态,拽着母亲的衣摆扑通一跪,嚎道:
“弟妹你可得救救佑川,他还是个孩子啊!”
母亲素来软弱,登时慌了神,忙伸手扶她。
“二嫂,你别——你先起来!”
我心中冷笑,不动声色地走上前与母亲一道将二伯母扶起来坐下。
“今日皇上赐宴,老爷进宫去了。等他回来,咱们再想法子,如何?”母亲出言,柔声道。
二伯母只是低头啜泣,没有言语。
“衙门夜里拿人,只是为了维护年节时的治安而已。就算是要审讯定罪,也会等白天升堂再说。”我耐着性子解释道。
二伯母这才抬眼看了看我,又转向母亲。
“这就是文鸳吧!”她上下打量了我,尖声细气地评价道,“出落得倒挺利落,可惜是个福薄的主儿,偏生在选秀前病了!”
我不知该笑她蠢不自知,还是真就狂妄到如此地步。
母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碍着几十年的教养没有当场发作。又坐了半盏茶的工夫,客套两句便要离开。
“二嫂且宽心吧。我家那位官小言轻,就算要救,也得费些时日。”
夜色中,马车行进吱吱呀呀,马夫的甩鞭声倒也不失悦耳,总算得清净一刻。
母亲尤在生气,我在一旁侍奉,垂首道:
“母亲莫为这种人生气,只是和这种人扯上关系,怕有损阿玛的官声。”
母亲叹息道:“我何尝不知!只是宗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帮他,他也是顶着瓜尔佳氏的脸面,顶着你父亲的脸面。”
“与其被别人牵扯出咱们家来,不如我们自剜腐肉。”我垂下眼眸,小心藏下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之色。“待阿玛回来,母亲可提议让阿玛出面审这案子,让那起子亲戚吃点教训,也全了官声。阿玛是言官,清白是立身之本。”
“可是这样得罪了族人,日后如何在族中行走?”母亲一脸担忧。
瓜尔佳氏以战功发家,可到了父亲这一脉,天下承平日久,族人早已弃了弯刀和弓箭。如今京中只有父亲一人,官虽三品,可手中无实权,不过风闻言事而已。这大概也是父亲为何极力想送我入宫的原因。
“阖族若想长久,需得执法以严。少了约束,迟早生乱。”我沉声道,“即使今日侥幸,来日大清律法在上,谁也逃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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