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似是仅剩下太师椅上那位翻阅奏疏的沙沙声。
沈萧实在是不知自个儿方才那一番话儿哪里得罪了皇帝。一时间心跳如鼓。
“你做得很好。”过了将近一炷香功夫，皇帝才笑了笑道，“起来吧。”
沈萧这才敢起身，却仍是不敢坐在凳子上。
“蕙贵妃的事向来是宫中忌惮所在，朕也最恨旁人以讹传讹，论道宫廷是非，你没有这个心思倒是好的。”皇帝端起案几上的茶盏抿了口，“上好的雪顶翠峰，是你母妃素来最爱，前两日还听你母妃提及你，你过会儿去给她请个安再走吧。”
沈萧连连应下。
“罢了，你跪安吧。”
沈萧这才敢告退。
出了上书房后便是一身的冷汗，外头守着的御前太监瞧着沈萧安然无恙从里头出来，上前恭维几句后便入了上书房伺候。
既是方才皇帝提及要去娴妃宫中请安，沈萧自然不敢不从，出了上书房便去了娴妃宫里。
娴妃宫中果真是烹煮着上好的雪顶翠峰，沈萧方才在上书房时不敢喝茶，如今回了娴妃宫里才觉着口干舌燥，便是卯足了劲儿喝。
娴妃瞧了他这般模样，忙问道，“你方才在你父皇那儿连口茶水都喝不上？”
沈萧略有些无奈地摇头，“自从沈苍越出了事儿后，父皇便是喜怒无常得紧，儿臣哪里还敢当着父皇的面儿喝茶？”
娴妃眸色深深，唇际擒着一抹薄笑，“你父皇寻你可是为着宫外谣言之事？”
沈萧眼神一亮，看向娴妃身侧侍奉的大宫女，“你们都下去伺候吧。”
待这宫人宫女尽数离开后，沈萧才凑上前，在娴妃耳侧低语道，“母妃可知宫外谣传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娴妃神色微沉，半晌后才点头。
她缓缓开口，“这事儿算是二十几年前宫中最轰动的一桩秘事了，那会子我只是个微末的婕妤，也刚生了你未久，具体的事儿本宫也记不清了，只晓得蕙贵妃生产那日，难产血崩而亡，连带着蕙贵妃身边侍奉的宫女太监也被皇帝一一封口。至于那孩子，还是后来本宫听闻，被皇帝送出宫外一处富商家中养着。”
沈萧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许久还未缓过神，“如此说来，那沈苍越当真是父皇的亲生骨肉……”
娴妃叹了一声，“刚见着他时，我便猜到了，他与那仙逝的蕙贵妃生得实在是太像了，所以你回朝之后才让你防着他。”
沈萧点头，“儿子明白。”
娴妃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长叹一声，“原以为皇上不会对外揭露他的身份。”
沈萧略微诧异，“您的意思是，沈苍越是皇子身份的谣言是父皇对外泄露的？”
娴妃轻哼一声，“知情的人死的死，走的走，除了皇上以及他贴身侍奉的人便无人知晓蕙贵妃当年还留下一个孩子，若不是皇上自个儿对外泄露还能是谁？如此看来，皇上应当是有心将他扶正了。”顿了顿，又道，“前些时日我去瞧了瞧皇后，她也是不安极了，像是生怕那沈苍越会夺了太子之位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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