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就这样被小哥和燕燕抱了回去，从南到北，一直到如今。
燕燕带着我和平儿去她的住处，燕燕说，妹妹就在那里。
住处和店面隔得并不远，从布庄后门出去，燕燕便抬手指了指胡同深处的一所民居。
“小姐，我们现今就住在那里。下处虽然有些小，难得的是离店面近，随时可以回去看一看二小姐。”
我本该无比期待的，但我迈向前方的脚步却越来越迟缓而不确定。
妹妹应当，已经不认得我了吧……
平儿感觉到了我的犹豫，抓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燕燕在一旁，负疚地说：“小姐，二小姐她许是当时受了惊吓，已经……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机灵了……我每天连门都不让她出，生怕她再吓到，但她仍是呆呆的……”
感觉自己的手被捏了一捏，我回过神来，连忙道：“燕燕，妹妹能承你的情，活了下来，已经是万幸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燕燕双手乱摇，连声说着不敢不敢。院门已在眼前，燕燕掏了钥匙，打开了门，带着我们进了房。
房里只有一炕一榻，并一些箱笼，都打理得干干净净。妹妹就躺在那铺炕上，安静地睡着。
我不敢凑近了，只远远地站在房屋中央，目光黏着在妹妹的身上。
她长大了，比我穿来的时候还大了，一双同母亲一模一样的柳叶眉舒展着，似在香梦沉酣。尽管阔别了那么久，在我眼中，她还像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婴儿一样，从来没变过。我确信，即使在大街上遇到她，我也能立刻认出她来的。
这奇妙的血缘啊……
我转过身去，认真地向燕燕拜了一拜：
“燕燕，我幼时仰你贴身照顾，如今又承了你这般恩德，我只恨……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
我想说很多谢谢，但“谢谢”这句话太苍白，想要把我的所有都捧到这间房子里，又怕燕燕嫌我太俗气。
一路北渡，到底得在困难中怎样坚持，才能让妹妹平安地长了这么大？
可惜燕燕不肯再细说救出妹妹之后的事情，只轻描淡写地说“怕金陵有人追查此事，我和掌柜的商量了，便投到都中来”。
她也不肯受我的拜谢，只说“蒙老爷夫人的恩，我才活到如今。再说护持着二小姐，是我本来就该做的事儿。”
我坚持表达着对她的谢意，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正为难着，妹妹若有所觉，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燕燕逃也似地赶到妹妹身旁，欢喜问道：“小妹醒啦？快来看看，还认不认得这是谁？”
妹妹却并没看我，只一心一意地盯着燕燕，顺着她的动作坐起身来，脆生生喊道：“娘——”
我心下暗叹，离开母亲时，妹妹还不会喊娘。燕燕却大窘，赶着向我解释道：“小姐，我不是这么教的，二小姐她一开口就喊娘，我改了几次，总也改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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