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儋州还很阴冷,城里多了许多各乡各村来逃难的难民乌泱泱地挤满了每一个角落,街上每一天都有□□发生,不是来打砸官府就算抢掠儋州百姓,每天都有人饿死或被打死。倒是有寺庙和好心的富人散粮救济,但架不住人实在是太多了,不多时便也纷纷对这些外乡人关上了大门。
洛茯苓来儋州不过一月,手里的银钱干粮所剩无几,身上的狐皮在难民来的不多日便被抢走了,眼下值钱的东西只剩许远宁给她的那把匕首。也不是洛茯苓念什么情,在她看来终归是命最重要的,只是城里典当行全数歇了业,家中有钱银的大户也紧闭房门不愿接触外乡人,匕首换不了钱换不了粮,在旁人眼里她与那逃难来的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儋州府令在二月中旬迎来了贵人,据说是在邺城顶尊贵的人物。难民也闻声往官府门口聚,欣喜地以为是朝廷救济粮到了,总算熬过了寒冬能苦出头了,不曾想官兵一起出动把难民全数赶出了儋州地界,不仅如此还封了城且堵了南下的路。
刀架到了人的脖子上人自然不会沉默地认命,求情无果后有人牵头拎起了锄头铁耙,轰轰烈烈搞起了暴动。民众想活,官府不让,于是难民积压已久的委屈和怨气全面爆发,他们犹如刚放出笼子的饿狼开始拼命烧砸抢掠,打伤了许多儋州的居民和衙役。
茯苓也同样被查了户籍,被当作难民赶了出去,到城门口的时候官府已经在镇压了,说是上头下了命令要平定□□,不计代价,于是官府调了军队来,对难民进行无差别屠杀。
这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个阴谋,逼着难民叛乱,反正他们手无寸铁,破坏性不大,等到□□真的产生就跟上面说他们极度危险,扰乱社会安宁,然后出面平定,将难民要么杀死要么赶走,这样就既阻止了难民南下又有了平乱的功名,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官兵追着难民打杀,哪里管他们是不是真的参与了□□。打到跟前的时候,他们只能跑,跑的出去就活,跑不出去就死。场面一度混乱又血腥。茯苓心里委屈又难过,心里想着不想活了,这苦日子谁爱过谁过,可真到别人的刀劈到脸上的时候,求生的本能却压下了一切,她不想就这样死了,被人拿刀捅死这种死法一点都不体面,都不能体面地活,怎么能连死都凑合。
逃命的日子过了许久,茯苓也渐渐成了难民乞丐的模样,发髻散落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叫人辨别不了原样。天气转暖,旁的倒还好,有个破庙挡风遮雨倒是冻不着,只是饥饿的感觉太难挨了,前胸贴着后背,胃部一刻不停地挤压着却越来越空虚,茯苓感觉这样下去不过一两天自己就撅过去了。
临近一个山头刚抽出的嫩芽早被饥饿的人们撸下来吃掉了,整片山连一点青绿都寻不到。茯苓不服气也不愿认命,挣扎着爬起来往破庙后面的山里去,她手里还有匕首,遇着什么山禽野兽便是有了活头。一路饿殍遍野,到处都是尸体也没有人管,就在山野中腐化。
茯苓早已头晕眼花到看不清路,也不知走了多久,在一棵粗壮的树下坐下休息。环顾四周全是干枯的树,也没有人活动的痕迹,四周很安静,连鸟都不怎么叫。
约莫坐了两个时辰饿劲儿过去了才敢站起身来。前面不仅是密林,还布满了低矮的荆棘丛。茯苓一咬牙抄起匕首一边砍一边从荆棘里冲了出去。很幸运地,出了荆棘往前走了一里多便看到了一条小河。河水很清澈,可惜没有鱼,茯苓把头埋进河里喝了个痛快,冰凉的水也让她胀痛的脑子清醒了许多。沿着河又走了许久直至天快黑,砍了一些荆棘用它们围着一棵大树,又趁着天光未尽挖了两个小坑铺上浅的荆棘才放心地爬到树上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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