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保养,素来爱用上好的新鲜玫瑰花瓣淘澄净了泡进水里在上蒸屉最后剩下来的水来浸润双手,为的就是让双手细腻白嫩,软滑粉柔。太后命人将每日浸手用的玫瑰花汁子烧热,兑上细细摩研了的珍珠粉,在上蒸屉,蒸屉冒出细细的烟时,才拿出来使用,将手搁在水里浸泡,等热水变温渐凉,再换热水再次浸泡,就这样换水三次后,用浸湿的帕子细细擦拭,敷上一层养肤用的珍珠膏,一套流程才算完。
太后用着丝绢制成的丝帕净手,看小六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进来被门衔一绊,又跌了一跤,太后看着他这个滑稽的样子,有些发笑,她拍了拍脑袋,才想起来齐姑姑跟她提过这个人一嘴,正是负责为宫人采买置办宫装的那个,齐姑姑还夸他心细,太后摇摇头,比当年的林玉啊,还差早着呢。
“太后娘娘,张大人回来了。”小六子愈加面红耳赤,他深深低头,额头的汗珠在烛光摇红下倒是晶莹可爱,他正跪在底下禀报,只见张瑞权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向前蹭了蹭,开始大声地哭喊。
“姑母,姑母,可要给我作主啊。”太后将用过的绢帕放在一边,下面的人有眼力见地将东西撤下去,张瑞权见太后没什么反应,爬到了太后脚边,如同一只嗷嗷待哺的狗般,却不敢抬头看太后“那杜家实在是太过目无王法。”
“哀家还以为,你不敢把此事告知我了。”太后冷哼一声,甩来张瑞权的手,端着一个金色凤纹的茶杯浅浅饮了一口“哀家早早就让人在城门候着你,你怎不进宫来,偏偏去什么聚德楼,又犯了色心,如今这般都是自己讨得。”
“姑母,不可这般说啊,姑母,侄儿也是见自己衣着简陋,不敢来见姑母,就是侄儿再不对,他也不应该在大街上就对侄儿动手啊。”张瑞权作哀哀欲绝之态,看太后不为所动,起来也不是,再这么闹一场也只怕惹得她心烦,正是两难得境地,皇后到这人来了。
皇后今日穿的是藏蓝色的衣裳,胸前鎏金莲苞扣上垂落的流苏是琉璃蓝色,长长地拂落在她云蓝暗纹闪金片樱花衣袖上,她缓缓行了一个礼,太后见她今日格外端庄,心情也愉悦了几分,叫人给她看座。
“你还不快快起来,怎么还要叫你表妹看了笑话吗?”张瑞权与张妙昭的亲缘关系并不近,所以对她也只停留在幼时一起玩耍过得记忆上,没想到现今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他连忙从地上趴着起来,做模做样地拍拍身上,然后尴尬地笑笑。
“今日是臣妾来的不巧,臣妾听说表哥回了京,想着与表哥多年不见,特地来瞧瞧。”张妙昭让跟着她的下人拿上来两对东珠,东珠莹润光泽,皆是商品,她福了福身“皇上昨日刚赏了臣妾两对东珠,听闻姑母身体一直不大好,特地来献给姑母,将另一对借花献佛献给表哥,万望表哥在年末多多顺遂,为姑母排忧解难。”
皇后已经是皇上的妻子,在外人面前对着太后娘娘称一声“母后”,这一声“姑母”太后是许久没听过她喊了,太后招招手,命人将东珠放在一旁,又打量了打量张瑞权,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张瑞权的眼睛在皇后与东珠上来回扫视,见侍女捧着上来,也不顾自己是否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含笑道:“皇后表妹见外了,咱们都是一家人。”
“跪下。”讽刺的笑意慢慢延上太后的眼角,似细细的一道裂纹,凛冽而锐利,他对张瑞权已经没什么耐性,多次给他机会他却不懂得把握,这样的人,她就是有再多的怜悯之心也无法帮扶,太后道:“皇后乃是天家子女,如何与你是一家人,说话之前先过过自己的脑子,再这样口无遮拦,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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