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廉睁开眼，入目是无尽的白色。
漆黑的枝桠向天空的尽头蔓延，枝桠之上，新雪覆盖着旧雪。
他的脑子还有些混沌，死亡带来的恐惧感尚未完全褪去，极端的痛楚也在大脑留有余温。
记忆仿佛仍停留在被无数狰狞鬼怪撕咬分食的时刻。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淌血的肠子被几只丧尸活活叼了出去，左边的眼球也被卷进一头长舌怪物的嘴里。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人群。
那里有他信任的前辈，有他豁出性命拯救过的同伴，有口口声声说爱慕他的女孩。
却没有一个愿意救他的人。
记忆里一张张带笑的脸如今只剩面目可憎。
柏廉怒骂着、嘶吼着、咆哮着。
声声泣血，却唤不回背叛者的半分良知。
他还是死了。
却不是死在鬼怪手里。
他死在了自己那该死的、长不出牙齿的善良手里。
再次感受到胸腔内的搏动，柏廉难以置信地盯着万里高空之上鲜活的太阳。
日光刺得他眼尾发疼，像是在传达生的讯号。
他用力闭了闭眼，大脑混乱，那感觉就像刚从一个很长的噩梦中苏醒。梦里，各式各样的声音潮水般涌入，淹没了他的口鼻。
如果不是身体被撕裂的痛太过刻骨，他几乎要以为，那场让他被所有人背叛的大逃杀也只是梦魇的一部分。
回忆褪去，柏廉的大脑逐渐变得清明，渗进骨髓的冰冷触感也后知后觉地传来——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埋在了厚厚的雪层之下，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外面。
他动了动，又发现了一个比雪太重压着他出不去更严重的问题。
他没穿衣服。
一！件！都！没！有！
搞得他现在可以说是十！分！鸡！冻！
柏廉感觉自己要是再呆一会儿，估计就要彻底告别传宗接代的使命了，于是努力晃动着唯一自由的脑袋，扭头看向旁边。
毫无征兆地，他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是贴在了他的脸上。
柏廉的呼吸停了一瞬，下意识挣扎起来。
可惜四肢被紧紧束缚在地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眼睛的主人血红的口越张越大，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哎哟我！”柏廉一下子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一顿炫几头蒜啊这是——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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