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轻语起身开门,侧身让阮七郎进了房间。
月色柔和,顺着未关的房门在屋内铺了一层银色。
两人坐在桌旁,阮七郎道:“师妹可有不舒服?”
花轻语听到这话,知道阮七郎见她初次杀人,担忧她心里难受,便道:“没有,杀该杀之人,只觉得畅快。”
阮七郎清楚打上山之后就是这样的性子,情绪越是起伏,面上越是不显,反倒是一些对旁人来说无关紧要的事能让她喜形于色。受伤、受委屈,若不是他总悄悄跟着她,也不会知道她哭起来那样可怜。没有声音,只一个人默默流泪。
相处久了,他明白,让花轻语一个人躲着消化这些事情,倒不如有人在旁边陪着,还能做个伴,帮她安抚情绪。所以后来,他都会默默跟着她,陪着她,偶有几次被她发现了,她也只是背过身去。
阮七郎道:“你没事,我便放心了。若是需要人陪,我随时在的。”
又坐了一会,阮七郎回了自己的院落。
第二天午后,阮家庄又重新热闹起来,昨夜的血迹已连夜被冲洗的干干净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傍晚开了宴,众人皆有意忘却不快之事,一时间,喝酒吃肉,划拳掷骰子,好不热闹。又有那么几个性子豪爽的从这桌喝到那桌,又从那桌喝到这桌,直喝得摇摇晃晃,睁眼便是人影重重,倒是累的小厮还要将他们扛回房间。
不时有小厮递话给管家,管家就与阮常生耳语几句。原来是那吴万书,留了几个人盯着阮家庄。阮庄主知晓他们不会做出什么乱子,便让管家吩咐下去,若只是盯着,就不用管了,有什么异常再来报。
成过与扈行冬经历昨日一场,几乎毫无影响,走了多年江湖,脑袋总在裤腰带上拴着,时刻就会丢了性命,多活一日赚的一日,也要快活一日。如今他们与阮常生这个老友也是见一次少一次,今日便敞开喝、敞开了吃。尤其是阮七郎这小子,既是云清峰的徒儿,说出去他们做叔叔的脸上也倍有面子。说着想着就要多灌阮常生几碗酒,直灌得三人都醉醺醺。
阮七郎与几个儿时的朋友聊了许久,无非是小时候那些调皮捣蛋招惹的庄子里四处鸡飞狗跳的事。花轻语在一旁静静听着,时而饮一口酒,没想到师兄现在看起来一本正经,小时候竟外号“小泼猴”。
阮飞星是阮七郎的表妹,自小就爱和阮七郎一起玩闹,后来阮七郎去了云清峰,她也是日思夜想,等表哥回来。几年过去,阮七郎比起儿时大不相同,阮飞星见他此刻喝至微醺,形容举止略微放松,很有股子随意散漫。目光扫过来,只觉自己掉入漫天星海中,不禁面色一红,别过脸去。再回头,阮七郎已看着花轻语,嘴角含笑。
花轻语今日仍是白衣,只领口袖口略添了一道弯柳,抬手见袖口的柳叶仿佛活了一般,随风摇曳。再看她面庞清秀,眉宇间略有英气,未施粉黛,只觉面如凝脂,隐隐散发着光泽。阮飞星不由地摸了一下自己较平常女子略黑的脸,心下有些失落。
阮家庄如此欢声笑语,热闹一夜。
吴万书那日与手下在庄外的元丰客栈歇下,听着手下汇报这阮家庄的动静,神色如常。回想门主私下叫了他去,特意嘱咐道要将人好好地带回去,不由咂嘴。还有一日,希望轻语能按约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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