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本就连年操劳,又无辜受了牵累,心绪郁结,一病多日,不见好转。可就算如此,她依旧惦记着我过的高不高兴,依旧考虑着我的处境。
“不会的。”我看着长姐的脸色,心里酸涩一片,却为了让她宽心强自忍耐,“他不会怪我。我和长姐血脉相连,是极亲极亲的人,对自己亲近之人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对长姐好,他难道还能妒忌不成?”
“你啊。还是这么不讲理,浑身都是小性子。”长姐对着我笑,眼中似有欣慰,“你之前和我说他对你好,我本来还不信。如今见你依然这么没规没矩,倒是信了。”
“也好。他对你好,我就放心了。其他倒没那么要紧。只是你们新婚燕尔,正是情浓之时,他一时对你情牵,放纵一些是自然的。但你不能总这样没有防备,不为自己打算。为人夫君的,哪个不喜欢夫人对自己全心全意、依赖信任。巴不得她哪怕是对她的家人,也重要不过自己。就是这么蛮横无理,又觉得理直气壮。你现在由着性子胡来,他现在对你情浓,乐意受着,有一天情意消退,你可怎么办?”
我一时无言,我知道长姐是为我忧心。可是我不懂。难道防备和自保,就是把自己的性子磨平吗?难道为了让夫君长久心系,就要委曲求全,把自己磋磨的面目全非吗?
值得吗?
“可是夫妻之间,不是应该心意相通,将心比心吗?”我问。
“夫妻……”长姐愣了愣,神色有些落寞,“是啊。或许,是我根本就不懂得夫妻之道吧。”
长姐笑得有些自嘲,“我倒忘了,你是个有主意的。是我病糊涂了,不该对你说这些,你也不该学。”
我本来只是想法到了,随着心思一问,没料到长姐竟然会这么回答。
不懂?
可是长姐在皇上刚登位那年就被召入宫中,封为皇后,多年来打理后宫,勤勤恳恳,和皇上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甚至育有一子,怎么能说是不懂。
我问长姐。
长姐叹了口气。
“我和陛下,不仅是夫妻,也是君臣。可能相比‘妻’来说,我作为‘臣’的身份倒更重一些。这么多年来,我也在想,与其说我是他的妻子,倒不如说我更像那领着主人家银钱的长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只是这后宫的打理之人罢了。”
“至于心意相通,俗话说君心难测,我又怎么敢去奢求探明他的心思呢。”长姐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抬眸朝我发问:“你倾慕平王吗?”
“我……”这话题来的猝不及防,我一时口干舌燥,不知如何开口。
长姐倒像是了然,“那就是有心思,还不定了。不必急,来日方长,你们自有你们的缘分……可是我……我却不敢,也不能。嫁为人妻,却连对夫君的倾慕都不能有。不敢生恋,不敢有心,生怕心摇神动后就鬼迷心窍,一步踏错就万劫不复。”
“阿濯……”长姐又唤了我的闺名,神色幽远,倒像是我们都还未出嫁,闺中长谈一样,“你说……我又算什么呢?我兢兢业业地管着这深宫大院,战战兢兢地去猜他的心思,一言一行都不敢懈怠。可是他呢?他偶尔来我宫中都像是施舍,堂而皇之地对帅府百般猜忌,蛮不讲理地插手你的婚事。就像淑妃……淑妃的父亲真的罪无可赦吗?他雷霆震怒,上上下下处置了一通,可是真正让淑妃在大雨中跪到晕厥的,不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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