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在梦中,经过一个地方。
它在重重叠叠的山谷里,安安静静的存在着。有一条弯弯曲曲的青石板路,从远处的山外,延伸进来,是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途径。
这个地方上有一座寨子,十几户人家。寨子非常古老,仿佛从混沌时代开始,就一直存在。寨子里早已没有人们居住,也许是死光了,也许是走光了。寨子就在这里默默站立着,一直不垮塌,似乎等待着什么。不知它是否知道,人们早把它抛弃了,世界早把它忘记了,甚至时光也把它丢开了。
我觉得它有无数的故事要对我诉说。
我走近它,蹚过飘飘渺渺的雾气,踏过柔柔软软的草地,带着虔诚,怀着敬畏。清风穿过它的每一间屋子,透过每一条缝隙,划过每一片台阶,进入我的耳朵,听着,故事就在这风声里。
故事里,热闹得很。
小伙子今天娶了个迷人的小媳妇儿。这是寨子里的头等大事,自然免不了庆祝一番。可是穷啊,没钱买那些花里胡哨的烟花爆竹,也请不起技巧精湛的吹打队伍,于是大家就把自家的锅碗瓢盆拿出来,叮叮梆梆,敲得震天响,权当欢庆的乐曲了。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激动的情绪,毕竟,距离上一次有新人嫁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一年。
在寨子里年纪最大的老人的主持下,小伙子把他的小媳妇儿背进大门,怀中抱着个黑不溜秋的石头,和小媳妇儿拜了天地。据说,这是流传了三十年之久的风俗。
自从小媳妇儿嫁给了寨子,人们觉得生活又有了盼头。
小媳妇儿勤劳贤良温柔,把新家里里外外打扮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见了人,总是大大方方脆脆生生地打招呼。人们很满意。
一晃眼儿,就过去了一年。
小媳妇儿果不其然怀了娃儿。
寨子上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把一个黑不溜秋的石头当做灵验的大神,大神后面是一个黑洞洞的看不到尽头的地穴。
人们把小媳妇儿装扮得十分精致,甚至比起她刚嫁进来那会儿还要精致。
小媳妇儿在人们的前后簇拥下来到祭坛前,据隔壁老人说,这第一炷香该由她来敬,这样神灵才会听到人们的祈祷,保佑寨子风调雨顺人丁兴旺。
小媳妇儿顺从地恭敬地虔诚地敬了三炷香,她紧闭双眼,在心中默默为寨子祈祷着,突然觉得双臂一紧,猛地睁开眼睛,却早已被人们控制住了。
人们的脸上带着虔诚的微笑。在小媳妇儿看来,这早已见惯了的笑容此刻充满了危险。她的汗毛直竖起来,巨大的恐惧从心底升起,她大声呼叫,呼叫丈夫的名字,然而她的丈夫一直没有出现;她奋力挣扎,拼命反抗,同样无济于事。
人们把小媳妇儿和那个黑不溜秋的石头,推进了黑洞洞的地穴中,而后,在穴口堵上了一块巨大的石板,彻底隔绝了小媳妇儿的哭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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