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紫檀案桌上摆着三尺高青绿铜鼎,洪立棣面色难堪端坐主位之上,与那手边鼎色倒是交相辉映,而地上两溜的楠木交椅上,正坐着洪清昇为首的客人。
“贤侄金口一张便要五百两白银,这着实为难人了些。”洪立棣不得不委婉推辞道。
“叔父,你若是这般就没意思了。”洪清昇侧身观摩旁边梅花式洋漆几上文王鼎,啧啧赞叹半晌才又说:
“小侄走时族老曾叮嘱过,这次除去募捐白银之事,还让我向您讨要几样东西,好似是哪里的地契与铺子。”
这几张地契是洪立棣多年扎在心头的老刺,以至于有任何人提起此事时,他的心里就泛起恶心,这股子劲儿就算过去多少时日,也不能消磨掉半分。
当年他与生母姨娘因身份低微,而被族中孤立排挤,到后来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最终遂了他们愿,由刚弱冠的洪立棣提出分房。
那年春节的父家穷奢极欲,食日万钱,而自己与母亲却裹着破絮棉袄在冬日瑟瑟。
生母姨娘终究是没熬过寒冬,他把生母为自己攒的读书钱拿出来,为她办置了个极其体面的葬礼。
后来此事不知为何,传到了嫡兄洪立洵那里,他曾悄悄塞过几张地契,那时的洪立棣已经三日未见米汤。
洪立棣心有无尽怨怼,经此事后遂变为执念,发誓就算以后不择手段,也要风风光光被洪家人重新迎接回去。
他也竟就凭着这股意气,借这几张施舍来的地契兴家立业,其中所经历苦楚尽不能言。
直到前年这事不知怎就捅到族老那里,洪立棣竭尽全力才守住这几张立身根本的地契,没有被族中强势收回去。
洪清昇见叔父面色越加难堪,甚是崩出些阴毒的狠意,便连忙回转道:“小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当时族老说时我便觉得不妥,这几张地契在当年,本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如今能有此日进斗金的局面,也全是叔父的功劳。
就算是要收回,也该只需还回当年价值便可,怎能如此咄咄逼人呢?”
“小侄体谅伯父打拼家业不易,我又何苦轻易毁人前程。”
好个轻飘飘的轻易二字,原来自己的拼命所得,与他而言不过是覆手而灭,洪立棣听到此话心头顿怒,却连忙转头咳嗽掩饰。
眼看此时正是攻心之际,却见洪清莹忽然不顾礼数的跑进屋来,边跑还边哭唧唧的说道:“长兄你评理!妹妹岂能被人如此羞辱。”
她无意间破坏了屋内的谈话节奏,洪立棣也因此插曲中断思绪,恢复了往日神色,洪清昇罕见对胞妹冷下脸:“你身为闺阁贵女,竟如此不成体统!”
“洪清荣说我们全家都是乞丐,只等着二房啃完骨头的肉渣滓活呢!”洪清莹被斥责后倒真觉委屈,只见她眼中蓄泪鼻尖微红,倒显得比方才更真情实感。
“叔父,这又是何意!原来侯府在你女儿眼中,也不过是肮脏卑贱的乞丐?”若连这次胞妹送来的东风都借不上,洪清昇可就真白活如此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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