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班哥-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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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衣巷大柳树旁的破旧民居,一房昏暗窄小的平屋亮起一豆油灯,灯台里油芯早就燃尽,最后一末尾巴勉强撑住须臾光亮,随即陷入黑夜。

    屋内东南角靠窗的地方隔着一张几块木板搭成的床,床上直挺挺躺着个形容憔悴双鬓银白的老妪,听见屋外脚步声,她艰难地唤了声:“班哥,是你吗?”

    屋外有人应道:“阿姆,是我,我回来了。”

    月光照出来人的影子,常年食不果腹的身体,虽然比同龄人生得略高些,但看上去瘦弱得很,怀中紧紧抱着一团包袱,蹑手蹑脚窜到墙角下的水缸。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崔家侍奉珍禽的虎奴班哥。

    班哥洗了身体换一件干净衣衫,菜地里摸黑收了荠菜,拣了蛋将鸡赶进笼里,将明天要用的柴劈好,复回到厨棚烹吃食,有条不紊地做完所有事,端着两只碗往屋里去。

    班哥将埋了肉的白米饭拿给郁婆吃,他自己悄悄背过身吃昨天剩下的粥和胡饼。

    郁婆闻见肉香,惊讶:“今日怎地有肉吃?”

    班哥道:“崔府里的人赏了些银钱。”

    郁婆让他吃肉,班哥道:“我在府里吃饱了才回来的。”

    低下头掰饼喝粥,狼吞虎咽,吃得精光。

    郁婆抹泪,想为他拍拍背却没有力气,她病得太久,终日躺在床上,连坐起来都需要人扶。

    “阿姆没用,阿姆没能照顾好你,反而拖累了你。”郁婆悲戚,眼中无尽的愧疚与自责。

    班哥劝慰:“阿姆,我就只你一个亲人,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事,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话,阿姆说这话,岂不伤我心?”

    郁婆听他说伤心,立马停下自怨,道:“班哥莫伤心,是阿姆错了,阿姆再也不说那话。”

    班哥问起白天隔壁刘婶是否过来照拂,郁婆道:“一日来三回,真是个好人。”

    班哥附和两句:“是啊,是个好人。”

    若没有那一月五十文的酬劳,是不是“好”人就得另说了。

    他在崔府侍奉老虎,一个月两百文钱,舍出五十文给刘婶,剩下一百五十文,刚好够他和郁婆租住吃食,可郁婆身上有病,药方中好几味价高的药材,这钱就远远不够了。

    “那是什么?”郁婆看见桌子上有个包袱。

    班哥将包袱拿给她看,全是碾好的药包:“阿姆,明天你又能继续吃药了,待会我将锅架上煎药,明天早上起来刚好吃药。”

    郁婆掩面哽咽。

    为了不拖累班哥,她曾想过一死了之,临到头来却又舍不下他。她同这孩子相依为命,看着他一点点从襁褓之中的婴儿长成如今的模样,她不甘就这么去了。

    郁婆知道家里已经没有半分积蓄,今日吃肉又抓药,这赏钱必然得之不易。

    她不放心,问:“班哥,你今日可好?没有人为难你吧?”

    班哥道:“崔家人人和气,郎君娘子们乐善好施,怎会有人为难我?”

    他收起装药的布袋,珍宝般放进柜中,收拾桌上碗筷,往厨棚去了。

    郁婆倚在床架上捶了捶胸口,大开的门隐约可见厨棚升起灰烟与红光,班哥蹲在砂锅前煎药,沉稳耐心,半大的身影,毫无半分孩子的稚气。

    郁婆心中扯着阵阵的痛楚,无力地颤着唇,泪水自眼角滑落,脑中浮现曾见过的那些金贵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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