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鬼妻7-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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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行凑上去瞧了一眼,寥寥数言,一眼,便读完了。

  桓温北伐为虚,实则谋逆。

  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司马兴男感到,她那几欲凋零的姻缘啊,顷刻之间,就要轰然倒塌、唯余断壁残垣。

  桓温启程的时候,是深夜,连绵下了好几日雨,司马兴男不知从何时起,爱听风雨伤寒之声,这一夜,也不例外,她侧躺在床榻上,听着泠泠雨落、涛涛风起,门忽然轻轻开了,桓温小心翼翼地进了来,在床头静静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抚上她清瘦的脸颊,柔声道:“娇娇,等我回来。”

  他说的很轻,可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她却听得清楚,待到他走了,她仍是一动不动,只是那软枕上,寒意晕染开来。

  是她无声的泪。

  桓温秉持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的道理,顺流而下,不过数日,便至武昌。

  武昌郡中,郡守贺明,寒窗苦读数十载堪堪中了进士,家中尚富,便拿了些银钱疏通,终于混了个富庶之地的地方官当当,也算光耀门楣。

  此地并非要地,常年安稳,极少战事。贺明正在含饴逗孙,忽然兵临城下,喉中的饴糖惊得咕咚一下便咽了下去,卡在半路,差点就要闷死,幸而一旁的儿子眼疾手快将其拍出,总算没能够免受战争纷扰、不战而亡。

  他缓过气来,立刻下令紧闭城门,又书信一封上报朝廷,以期拖延时间,等到援军相助。

  锦行从街贩处顺了一把折扇,摇曳着,道:“小八,你说说,这桓温为何至今也没有谋反成功呢?”

  慕八轻叹一声:“你大约,是忘了一个人。”

  锦行停了动作,一惊:“司马兴男。”

  数日间,桓温也不攻城,只派一人日日喊话,闹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贺明也不是没想过开门投降、保全性命,可他转念一想,他若如此容易叛降,很容易两面不是人,无论最后谁胜谁负,到头来都不一定讨得到好来,便硬着头皮、挣个不畏强权的好名声。

  可在城中忐忑等待了数日,度日如年,始终未等到援军,这日夜里,却来了一位女子。

  这女子趁着夜色,翻了不到三丈的城墙,潜入了他的府邸。

  她着一身素净白衣,带着一顶斗笠,瞧不清容貌,不似寻常女子般扭捏,爽利地说:“我有一法,可解大人之困。”

  贺明将信将疑,抱着试试看、也不能更糟糕的心态,听其所言,翌日清晨,她便在城外不远的护城河边设宴款待桓温。

  高耸的山峰笼罩着终年不化的雾气,女子斜倚在胡床上,望着远处的、只勾勒出淡淡虚影的山出神,好像能够透过那如絮的浓雾,瞧见山顶上皑皑白雪,照着正好的日头,慢慢汇成了细流,淌落下来。

  慕八颇有感慨:“她怕是,要死了。”

  锦行“啊”了一声,表示不解,若是谋反成功,从公主升级成皇后,从数人之下变为一人之下,似乎也很是不错;若是谋反失败,那就写封和离书,仍旧做她的公主,同她的姑母一样,养几个面首,寄情于山水,自由自在。

  慕八无奈地瞟她一眼:“可她,终究是一国的公主。”

  桓温来了,他翻身落马,见是个女子,怔了一怔,那颗向来稳若泰山的心忽然抖了一抖,隐隐猜到了什么。

  那女子见他来了,素手摘去了斗笠,露出张清雅淡静的脸来。

  除了司马兴男,再无他人。

  桓温竟怯了,半晌,才落了座,小心翼翼地开口:“娇娇,你此来,是为的什么?”

  司马兴男淡淡一笑:“那么阿温,你此来,又是为的什么?”

  桓温眉眼微颤,没有言语。

  司马兴男大约尚有一丝希冀,又问道:“此行,非去不可吗?”

  桓温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眼睛,铿锵有力地回:“这天下,能者居之,我非要不可。”

  虽然早知道结局,却还是想要努力一下。

  司马兴男自嘲地笑了,忽然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上一杯酒,一饮而尽:“看来,终究是我想多了,我大概,本就是不重要的吧。”

  桓温伸出手想要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却被她躲开了,她兀自说道:“阿温,宣城泾县,见你的第一面,我便喜欢上了你,可你大约,是不记得了。平蜀一役,我以为你终于也喜欢上了我,可是我这样的喜欢啊,终究是错付了。我恨你,是因为我爱着你,你不记得我、不在意我,终归,是不欢喜我。说到底,大抵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都不要紧了,我今日前来,是来与君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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